车子终于抵达了纽约中心医院,尚未停稳,莫筱雅就推开了车门,径自下了车。她扭头,终于开口问道:“他在哪里!”
“那幢大楼,八楼805!”蓝海还在车子里,他扭头指着某幢大楼沉声说道。
话音刚落,莫筱雅拔腿奔了过去,她跑得很快,此刻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点见到他!
楼道里,静悄悄的,很安静。莫筱雅气喘吁吁,不停地朝后面一点的病房奔去,目光快速的搜寻着门牌号。805!805在哪里,蓝海,你到底在哪里!
终于,她慌张地扭头,脚步停了下来。右侧的病房房门上挂着牌子‘805’,她的心又开始剧烈跳动。莫筱雅伸手握住了门把手,转动把手将门打开了。
门被打开的刹那,她看到背对坐在床边的身影,颤抖着双脚,慢慢地走了进去,这个笨蛋,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不知道自己是个病人吗!
她的脚步很轻,她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是屏住了呼吸,恨不得让自己的心跳声也停止掉,走近才看到蓝海手拿着一根香蕉塞进嘴里,一口,两口……他慢慢咀嚼着,然后咽下。
第三口还没咽下时,他突然起身快速朝对面的洗漱间奔了过去,而一直站在他身后的莫筱雅此时也跟了上去,脚步在门口就停了下来,看着他趴在水槽边拼命地开始呕吐起来“呕……呕……”
声音不断地刺激着她的耳膜,怔怔地看着正拼命呕吐的身影,当一切都发生在自己眼前时却远比听到的时候更加让她痛苦。
莫筱雅提起脚步走了进去,此时的她脚步似有千金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的心上,那么沉,那么痛:“为什么不告诉我?”
带着懊悔自责的语音,打破了沉寂的空间,看着那虚弱身影,她的心像被刀在割一般,死不了,却痛得让人不想活下去。
她是多么想在这个时候,大哭一场,但是又咬着唇,不想让自己哭泣,因为他不想看到自己哭,所以她不能哭!
“筱雅?”蓝海瞧见了站着自己身旁的人,一下子,瞳孔瞬间扩张,诧异地望着眼前的人,她怎么会在这里?不可能!她现在应该在A市,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他一定是在做梦。
“筱雅,我是在做梦吗?”蓝海收拾了惊讶的表情,露出了一抹笑容,温柔到不可思议,那样温柔:“你知道吗?我梦到你了,梦到你就站在我眼前,好真实,让我有些不想醒过来。”
莫筱雅心疼的看着眼前因病魔缠身,早已不复当初的俊秀儒雅,一脸苍白,身体也明显瘦了许多,哽咽道:“为什么不想醒来?”
“因为醒来……你就不在了,即使是在梦里,能在临死前看到你,我就满足了……就算是现在就要死了,我也觉得好幸福……”
这半年来分开的痛苦,全部倾泄而出,她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抱里,将他抱得那么紧,那么用力,悲伤的感觉,不停地涌上来:“谁告诉你这是在做梦了?你看清楚,我就在你面前,不是梦!”
“筱雅?真的是你?”
“是,真的是我,我来了,我来陪你了!”
他愣愣地望着她:“这真的不是梦吗?”
“不是,我在抱着你,你感觉不到吗?”
蓝海前一秒还在痛的身体,在这一刻似乎已经不那么痛了,那仿佛空缺的心,这下也不再觉得孤寂了,感觉整个生命都被眼前的一幕给填满了,蓝海伸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恨不得将他揉进骨子里,让自己变成他的一部分,这样才能永远不分开。
“你来了!”他没有多说什么,也不想其中原由,只是这样轻声地问道。
“我来了!”她抬起头,哽咽地说道“蓝海,我恨你,我恨死你了,你知不知道,我都发誓再也不原谅你了!”
“对不起!筱雅……对不起……原谅我!”
“那你还会不会丢下我一个人走掉?还要不要我?”
听到了她的话,双手拢得更紧,将她紧紧地环抱在怀里,他声音也哽咽了,肯定坚定地说道:“我要!我要!我怎么会不要!我不会再丢下你,就算死我也不会再丢下你!筱雅,对不起,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她无言地踮起了脚尖,给予生命中最爱的他深深的吻:“对不起,我爱你!”
蓝海无声的回应着她的吻,泪水交织在两人温热的脸庞,口中传来一阵苦涩的味道,可两人却舍不得分开,只想着这样一直下去该多好,如果他没有生病那该多好,如果时间停止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为了我,活下来好吗?”
“好我答应你,为了你,活下来!”
因为你的到来……让我有了活下去的力量,我舍不得……离开你……
莫筱雅的到来,给所有人都带来了希望,蓝海不再抗拒治疗,接受着手术前所有的化疗和准备,看着那一天天因化疗更变得更加苍白脆弱的身影,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想上前去阻止,可她却不能,为了他能活下来,她不能这样做……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因病痛而受折磨,她的心不比他身体上的痛少半丝半毫,他痛她亦痛……
可蓝海因为不想让她担心,所以总是笑着对她说:没事,我很好,一点都不痛,我感觉我的身体比之前好多了,真的,别担心。
而每每这个时候莫筱雅都只是偷偷转过头,悄悄的拭去眼角那还没来得及滴下来的泪水,然后转头笑得格外灿烂的给他讲这各种搞笑的笑话和周围有趣的事情。
因为不想让你看到我的痛苦而伤心,所以我在笑……
因为不想让你看到我的难过而心疼,所以我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