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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学的日子热火朝天,秦牧跟一帮哥们提着篮球你一拳我一拳的往前冲,第一眼就发现霍碗。

  她还是老样子,头发似乎又剪短了一些,松垮垮的校服斜斜的裹着单薄的身体,标准的现代青少年颓废站姿,用秦牧的眼光来评判就是瘦的难以分辨前胸和后背。此刻正跟两个长发飘飘的女生站在冰柜前挑雪糕。

  有人装作若无其事的路过,然后使劲扯了下她的书包带子,霍碗趔趄一步,歪着头打量秦牧,还不等她咧开嘴笑,对方已经目不斜视的继续前进。

  “秦牧!”

  不出所料,只需一个小小的动作,霍碗就会屁颠屁颠跟过来。

  虽然现在两人和好了,但是和好之前,秦牧对霍碗颇有微词。

  起因就是霍碗撒谎,居然说自己的叔叔翘辫子,害的秦牧担心了一整晚。

  没有叔叔,霍碗就变成孤儿,他不能让她去孤儿院。甚至破天荒的放低姿态,为家里的老巫婆捶肩捏腿,哀求她把霍碗弄回家当童养媳饲养。

  孰料,就在霍碗家大门口的草坪前,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之下,他亲眼目睹霍碗的小叔仰面躺在车里抽烟。

  “你没死?”

  “……”霍翔抬起冰冷的眼瞳。

  “霍碗在不在家?”

  “这跟你没关系,离她远点。”

  “喂,大叔,说话客气点,我妈正跟你们宏信合作呢!”

  “……”霍翔熄灭烟头,生平第一次被小鬼喊大叔。在他的视线变得更冷之前,秦牧嗖的溜了。

  为此秦牧义愤填膺的要跟霍碗“分手”,连分手费都算好了,要求她归还去年讹诈他的姚明签名的滑板。霍碗才不怕,秦牧这人说话一向贱贱的,真正狠毒的事其实做不出,比如跟她“分手”。

  秦牧又列出她一条罪过:放鸽子。

  明明约好暑假玩滑板的,她丫的装死消失了一个月。

  霍碗沉默,她没有放鸽子,只是那段时间,受了惊吓,一直在调养身体。

  自己明明是想念霍翔的,可真的回到他身边,竟又不由自主畏缩,比如她才抱着滑板要出门,霍翔就站在门口。她害怕,往后退,可惜霍翔伸来的手轻而易举的攥着她的前襟,将她拖至跟前,近的让她能嗅到他手指间男士护手霜的淡香。

  那撩人不安的味道清晰可闻,霍碗感觉某部位已经跳到了嗓子眼,激动!

  只见他弯着腰,很不友善的盯着她,“晚八点之前,只要你敢半只脚还在这个家门以外,就再也别想进来!”

  立在墙角的金色大钟显示七点五十九,霍翔斜着一边嘴角冷笑。迫使她退回卧室。

  她抱着滑板站在房间思前想后,不愿离开霍翔,也不要做孤儿。每天上课的时候只要一想到从此以后没有家了,而别的同学却牵着爸爸妈妈的手逛街,旅游,她就感觉眼睛酸酸的,连身后不停戳她,企图勾搭她讲话的秦牧都不想理。

  可是当真正坐在这座冷漠而阴暗的宫殿里,她又感觉好冷,冷的浑身发抖。

  偶尔霍翔回家,也不搭理她,径自去书房,半天也不出来。

  刚开始她还有点忌惮,不太敢明目张胆的出来晃荡,比如,等到确定四周没有动静,才敢偷偷出来拿点零食,有一次刚拎出盒蛋糕,厨房瞬间灯火通明,他穿着她上次买的家居服,凌乱的短发下幽深如潭的黑眸傲慢而又邪恶,冷冷盯着动作僵硬的她。

  她僵硬的问,“你要吃嘛?”

  无语,对方皮笑肉不笑的与她擦肩而过,倒了杯水,自始至终视她为透明。

  没有比这更伤人的,比起这种被看不见,不在乎的感觉,她宁愿对方指着她鼻子冷嘲热讽。

  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感,她好心的将蛋糕切了一半,献宝似的跟在他屁股后面,喋喋不休的介绍这个蛋糕的悠久历史以及出产地的古老招牌,还有特殊工艺的低脂奶油,回答她的是那被霍翔砰的巨声摔上的门。

  这才是霍翔,清醒的时候习惯于无视她,所以那晚,充满入侵危险的可怕男人不是他,那么,她还怕什么?

  秦牧的抗议将她从回忆里拽出来。

  “你丫到底听没听我讲话!”脑袋被拍了一巴掌,秦牧正居高临下斜瞟她。霍碗爬梳几下被打乱的短发,仰着脸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学会坡道腾空了,你呢?”秦牧骄傲的拍着自己的滑板。

  大家都喜欢跟霍碗玩,还因为她会玩滑板,技术好的不输男生,连女生都把她奉为偶像。起初秦牧这小人嫉妒她,不给她加入滑板队,后来被她堵在男洗手间,不打不相识,两人从此以后好到穿一条裤子都嫌不够亲。

  “切,暑假之前我就会了,坡道腾空360度,你行么?”

  “……”秦牧张口结舌,不服输道,“今晚八点,老地方,音乐广场不见不散,我们比比看!”

  “今晚……我看看吧,如果霍翔不在家我就去。”

  “干嘛那么怕他,他是你叔叔,难不成敢打你。”

  “没错,他就是一个敢打我的叔叔。”一想起被霍翔冷落她的样子,霍碗就烦,一点也不想继续这与他有关的话题,便佯装若无其事的跳上滑板,瞬间消失。

  从初中开始,当别的同学都骑着精致的跑车,电动车,甚至乘坐保姆车上学时,霍碗就跟秦牧手拉着手分别立于自己的“爱将”飞鹰与野豹上翱翔,一路飞冲进学校,成为C市一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直到那次把校长的捷豹擦破一大块漆,领着叔叔去教务处报到,挨了一顿骂,霍碗才知道收敛,每当距离学校一百米时,即刻卸下“飞行”工具。秦牧比她惨,事发之后,他心爱的“野豹”被妈妈恶毒的销毁,导致那段时间的他一双垂涎欲滴的眼,总是色咪(和谐)咪的盯着她怀里的“飞鹰”。

  霍碗的水平真不是盖的,操场上的喝彩此起彼伏,秦牧呸了一声,抬脚翻转滑板180度,亦不逊色的追过去。

  八岁那年,她问霍翔,小叔叔,你名字里的这个字怎么念?

  翔。

  翔是什么意思?

  你没念过书?

  我们白石坡的女孩子不念书。

  翱翔,像鹰一般自由自在飞在天空的意思。

  哇,好帅!我也想飞。

  叔叔冷冰冰的瞥了她一眼,径直离开。从来不告诉她,他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如果想他了可不可以打电话,他的手机号码是多少?八岁的她一无所知,只知道哪也不要去,乖乖的守在房子里,不要走丢。

  十岁那年,她过生日,空荡荡的屋子里有个大蛋糕,还有一个老管家。她打开生日礼物,是霍翔远在意大利寄回来的,一副漂亮的滑板,上面有他的亲笔签名,翔。

  字体足够漂亮,仿佛要脱离滑板,振翅高飞。

  后来她才知道,滑板是漂亮姐姐送的,姐姐叫董若慈,仿佛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还记得她存在的人,总是叮嘱叔叔好好照顾她。只是很可惜,姐姐和她没有血缘关系。而叔叔无论如何漠视她,都是她最亲的亲人。

  从第一眼见到霍翔,这亲昵的感觉便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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