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远就望见霍碗拖着一只大纸箱活蹦乱跳的移动。
秦牧好奇的走过去,原来纸箱是放在四轮手推行李车板上,而霍碗拉着把手,节省了许多力量。“霍碗,你拖纸箱干什么?”
“别乱动,这可是本姑娘的第一桶金。”
“这么多水,还有饮料?你要当人力贩卖机?”秦牧扒开纸箱,里面摆放着整整齐齐的矿泉水和饮料,种类还不少。
霍碗仰起小脸得意洋洋的与他叙述始末。
气候温暖,剧烈运动最容易出汗,比起徒步去超市购买,谁不希望篮球场看台就有各种所需饮料,霍碗老早就动了心思,自己为何不利用这个机会,为大家服务的同时也捞点外快?
想到就做,霍碗不由分说批来一大纸箱,她并不是真的笨,只是不愿意承认。霍翔并不是亲叔叔,也不愿意爱她,可以说,如果不是一场血缘的误会,两人连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然而霍翔还是无偿养了她十年,即便中间扔掉几次,可最终还是没把她扔进孤儿院,霍碗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只是以现在的能力,还不起那么多钱,不过倒是可以坚持生活自立,这样,他大概也就没有那么厌恶她了。
毕竟对任何人而言,白养一个讨厌的人并不能算开心事。
霍碗万万没想到自己批的一整箱货物在太阳落山之前全部卖光,数着兜里的票子,她惊讶的合不拢嘴。G大的有钱人果然多!
两个男生笑嘻嘻的走过来,听同学介绍,篮球场有个美女再卖饮料,于是刚刚喝饱了水的他们还是拿出零钱,垂涎三尺的跑过来,可惜美女打烊了。当然来买饮料的也有不少女生,这让霍碗颇为愤懑,她们中间大部分是为了围观秦牧,造成真正的顾客购买困难!真恨不能在秦牧脖子上挂个牌子:不买饮料者无权围观!
“秦牧,你刚才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告诉那帮家伙,调戏一次买两瓶!”
“凭什么要我这么说?”
“因为我是卖饮料的。”
“你卖饮料干嘛让我卖身?”
“谁让你卖身了,就……就是吓唬一下那些造成交通拥挤的围观群众。”又不是女人,干嘛一副被逼良为娼的表情,虽然这么想,霍碗的气焰还是削弱了许多。
霍碗的脸颊很柔很嫩,带着点婴儿肥,却有尖尖的下巴,让整个脸型美的不可思议,大概赚钱的滋味让她感到兴奋与满足,连光滑的颈子都泛着淡粉淡粉的晕,汗水微微的浸透白色的T恤,让她肩膀上那根带子若隐若现,秦牧自然是知道那根带子是什么,白净的两腮蓦地红了,微微垂眸,“霍碗,这样会不会很辛苦?”
陪了她一下午,看着她殷勤的与那些居心叵测的男生周旋,秦牧十分怨念,这帮家伙,买饮料就买饮料,眼睛为什么要乱看?
好几次想抓住霍碗的手大声说:别干了,我养你好不好?
可是这种少年的冲动根本无法维持成承诺,况且霍碗也不是那种女孩,他不敢让她误会。但是,不可否认,内心深处竟藏着一股喜悦,霍碗有自力更生的能力,就再也不用看霍翔脸色讨生活!
“辛苦?我觉得很开心,为什么要辛苦,哎,只可惜每天都有课,否则我一定赚个满盆钵。”
“鼠目寸光,难道你的志向就是在G大卖饮料?”
“去,才不是呢!我要做未来的著名的建筑设计师,卖饮料只不过是本姑娘的副业。”嘴上说的轻松,让一切都显得云淡风轻。然而在今后的日日夜夜,霍碗已经成为奔波在批发贸易市场的劳碌常客。
只要是同学有需要的东西,大到羽毛球拍,小到铅笔橡皮,甚至女生喜欢的布偶挂件,统统批发。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你都可以在霍碗那里得到最物美价廉的小玩意。
霍碗的床底和床铺布满了各种杂七杂八的货物,宿舍里的人最好奇的莫过于她是如何在夹缝里挤出一个睡觉的地方?
每天照样认真而开心的生活,笑着面对大家的质疑,比如生活一向优渥的霍碗为什么要这么辛苦的赚钱?不过她从来没有伸手跟别人借过一分钱,也没有拖欠过任何一项费用,性格又那么合群,所以没有人会因此而看不起她。
秦牧经常打发几个跑腿以各种借口去霍碗那里买东西,当然他掩饰的很好,也不敢做的太明显。
霍碗踩着自行车从夜市开心的回归,包括秦牧在内的所有人都为她的勤劳与能干所折服。这是个永远都把光鲜的一面呈现给别人的女孩,辛苦留下自己吞咽。表面上很红火的生意,利润其实很小,维持生活并不算难,但距离G大昂贵的学费依旧有很大的距离。
霍碗聪明的谎报自己的日收入,以此取得秦牧的信任,让他安心,不必为她感到难过。只当夜幕降临,夜市红火之际,霍碗就会踩着自行车来到当地一个遍布红灯区的地段,穿着假小子的衣服,兜售避(和谐)孕套和少儿不宜的光碟。
作为一个姑娘,刚开始也还是有点廉耻心的,觉得自己的职业很猥琐,但是面对巨额的学费,再猥琐也得干,她只好瞒着秦牧进行。一周七天,只过来两次,平时要照顾学业,就这样七拼八凑的过一天算一天,生活费学费总算有了着落。十八岁的她终于长大啦,可以养活自己。
霍翔给的卡,每个月照样有钱打进,霍碗把这些钱全部存起,等将来有出息,连并着十年的养育之恩都还他。潜意识里很笨拙的想要跟霍翔表达,自己其实不是米虫,也不是厚颜无耻耍赖的家伙,甚至比任何人都清楚,穷山沟里的霍碗能有今天,全部都是靠他。
这期间,秦牧渐渐感到苦恼,霍碗独立固然是他私心里最希望的,但是两人在一起玩耍的时间竟在不知不觉的减少,每回看到她,都是风风火火的跑来跑去,要么去进货,要么售货,即使凑到她边上,她也没有过多的时间与他嬉闹,大部分精力都投在客人身上。
望着她纤瘦的身体,秦牧忽然感觉很心疼,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却长着一双坚毅的美眸,仿佛充满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感染着身边的人。
圣诞节这个充满西方味道的浪漫日子,成了许多男女共度良宵的借口。霍碗在这一天生意萧条,主要原因是自己的小玩意过于廉价,在G大这个金钱味道浓厚的地方,是无法拿到正式台面的。
顾薇、王晓鹿都被自己的男朋友约出去,偌大的宿舍只剩下百无聊赖的霍碗,此刻颇为郁闷的坐在窗前,看着墨黑色的窗外,雪一片一片的飘。
礼物早就寄出去,只是目前为止,没有人表达欣喜或者别的什么。霍翔如此,她早就习以为常,可是秦牧怎么可以也这样呢?难道仅仅是因为上个星期拒绝他一起看电影?
秦牧居然闹失踪,连电话也不来一个,想到此,霍碗不禁扁起小嘴,恨的咬牙切齿。
带着恨意的霍碗决定先上床睡觉,养足了精神明天去找秦牧算账,逼他把她送的圣诞礼物还回来!
中间收到顾薇和王晓鹿的祝福,她们都和男友在冰城,据说金融系的系花也在,大家猜测此女一定是在等绯闻男友秦牧。
霍碗郁闷,原来死秦牧正在和系花约会,怪不得销声匿迹!说曹操曹操到,这厮终于来电话,霍碗刚要张嘴骂,却听他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霍碗,我讲个故事给你听。”
“不听。”
秦牧才不管她回答听或是不听,便径自讲起来,听了一半霍碗便后悔,我靠,是个鬼故事!恰逢此刻宿舍的白炽灯很应景的熄灭,整栋宿舍楼陷入了黑暗,霍碗“啊”了一声,每根毛发皆竖立起来。
秦牧嘿嘿笑着,“你怕不怕?如果害怕的话,就到一楼左边的楼梯道,否则你就自己一个人睡在黑暗的,阴森的宿舍吧。我听说十年前这附近闹过一次灵异事件……”
“啊,死秦牧,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你……”
“我在一楼左边的出口等你。”说着,他挂断电话。
霍碗急忙套上厚外套,顺便抄起一根棒球棍,丫的!
楼梯左右的出口早就被管理员阿姨落锁,她根本出不去,气势汹汹的来到秦牧所说的地点,霍碗隔着玻璃指着他脑袋道,“你不是跟系花约会去了嘛?重色轻友的家伙,还回来干什么?快把我送的礼物还来!”
“送出去的东西岂有还回之礼,霍碗,你想不想出来?”秦牧的眼神格外熠熠生辉,修长的身材裹在风衣里,漂亮极了,只是肩膀上积了一小层雪,不知他在这里站了多久。看到他冷的暗暗发抖的样子,霍碗不禁柔软,压低声音道,“我自然是想出来,一个人过圣诞节好没意思。”其实她一直是一个人。
“那本公子就满足你这个圣诞愿望。”说着秦牧伸出洁白的双手,在那吱呀乱晃的锁链上一阵翻腾,卡擦,霍碗听见锁眼打开的声音!她惊讶的合不拢嘴,“秦牧,你有采花大盗的潜力!”
“你才是采花大盗呢,这把锁本来就坏了,管理员没来得及换,正好被我钻了空子。”他拉开两扇门的时候,霍碗冻的脖子一缩,北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有种刀割般的疼痛,秦牧不着痕迹的靠近她,用身体裹着那娇小的身子,解下脖子上的围巾,将那只缩起的小脑袋包的严严实实,才拉着她逃出女生宿舍。
相较于女生宿舍的管理制度,男生宿舍就宽松太多,所以经常可以见到有女生溜进去,而管理大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若有男生想趁机溜进女生宿舍,那下场一定莫过于被管理阿姨的铁锤伺候。
圣诞节果然是个充满奸(和谐)情的节日。不光女生宿舍没人,男生宿舍竟然也连个影子都难看到。霍碗震惊在男生宿舍的宏伟里,这一刻深深的崇拜秦牧,敬佩他的忍耐力与适应性,整个宿舍三张床,除了秦牧的那一张,另外两个简直不堪入目,活生生的一个微型垃圾堆。
“秦牧,你居然在这个地方住了这么长时间!!”
“没见过世面,我们宿舍已经是这里最干净的。”秦牧颇为骄傲,霍碗窘然。
作为惊喜,秦牧叉腰,帅气的掀开桌布,那张放置在宿舍中央的桌面像变魔术般冒出了一只大蛋糕,浓郁的巧克力,缤纷的水果,完全是按照霍碗的口味做的。
“呐,庆祝我跟你青梅竹马十周年纪念日!华丽吧!”
霍碗直勾勾盯着鲜艳甜美的蛋糕,点头如捣蒜,“华丽华丽!”
“馋猫,别急着吃呀!”秦牧一把攥住霍碗企图品尝蛋糕的手指,将一只柔软纤细的铂金手链,轻轻套在她的腕上,霍碗大惊,“铂金的!这会不会太贵重了点?”
“这么细,不值钱的,笨蛋。”他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貌似也是,这么细的手链应该不会太夸张,霍碗从来都不会怀疑秦牧,她乐呵呵的与他分食蛋糕,还得了便宜卖乖的指责秦牧不该小心眼,否则两个人也可以去冰城玩耍。
“既然那么想去,干嘛不去买票?”秦牧也不是好指责的。
“我不是看你不理我了嘛,万一去不成,岂不浪费两张票。”
“小气鬼!”
“呃,我警告你别再跟我说鬼这个字。”想起他讲的那个故事,霍碗不禁心有余悸。
“不会吧,你的胆子也太小了,我还没讲用头走路的僵尸……啊……”
霍碗泪奔,只能用暴力逼迫秦牧闭嘴。秦牧被打的很不开心,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全然忘记了绅士风度,开始无耻的驱赶她回去。
这下霍碗囧了,立刻收回被他攥在怀里的小拳头,支支吾吾找借口,企图留下来拖一秒是一秒。首先现在很黑,其次宿舍没有灯,饱受恐怖故事惊吓的她要如何走完六段黑暗的阴森的寂静的楼梯……想一想都发抖。
而秦牧那小人也抓住了这点,竟愈发得意的驱赶,“本公子受伤,需要休息,你走吧,走吧,走吧~”他唱了起来。
低头一看,自己已经被某个无耻的人拎到门口,霍碗迫于无奈,只能退避三舍,“喂,不带这样小心眼的,我就……就打了你胸口一下,大不了让你还一下。”
“不行。”
“不带把人这样扫地出门的。”
“哼!”
“你……好,走就走!”
不能走!见好就收的秦牧不怀好意的眨了眨眼,佯装勉为其难道,“看在你这般诚心求和的份上,本公子就勉强收留你一夜,呐,你就睡在那张床。”
说着,手指遥遥一指,霍碗本能的捂住鼻子,摇了摇头,因为那张床上除了几双形迹可疑的棉袜,更有一条扎眼的内裤!
“那就这一张?”秦牧又指了指自己的上铺。
霍碗的脸色由白转青,这一张并不比那一张好,甚至还多了一条内裤,“看在我是客人的份上,可不可以把你的床让给我?”某人终于无耻的说出口了,秦牧深深的凝视他方才所指的两张床铺,打个寒战,“那我宁愿和你挤一张。”
“要不,去我的宿舍吧,那里干净。”
“你想看我被管理员大妈打死么?”
“那倒也是。可是我跟你睡在一起,会很奇怪吧?”
闻言,秦牧双手掩胸,似笑非笑道,“难道你想对我不轨?思想干净的人才不会对自己最好的朋友做那种事!”
经他这么一说,霍碗顿时觉得自己多虑又猥琐,可是她还是觉得奇怪?
不过仔细想了想,她和秦牧早就好到情同姐妹,彼此之间,谁没上过谁的床?于是她很爽快的答应了。
洗漱完毕,一头钻进被子里,占了最好最大的空位,自私自利之心昭然若揭。只是现实往往与理想冲突,当秦牧也钻进来时,地方居然变得空前窒息,挤死了!
“你压着我的脚了,走开。”霍碗欺负秦牧已然家常便饭。
“是靠到不是压到。”
“我快被挤死了,秦牧,你睡地上好不好?”
“我凭什么要睡地上?”
“我让你睡,你就得睡。”
“那你穿衣服回自己宿舍好了,我真后悔留下你这个胆小鬼!”
“呃,你还说鬼!”
“我就说鬼,鬼鬼鬼,回你的宿舍吧!”
“你……”霍碗气愤的坐起身,她怎么就跟这种家伙好上了,要绅士没绅士,要风度没风度。
狗急了还会跳墙,秦牧以为霍碗真要回去了,赶紧将她拉进了被子里。
“你别拉我……”
“躺下。”
“不躺,你睡地上。”
“霍碗,你欺人太甚,也不想想除了我谁这么疼你,你居然让我睡地上,难道我感冒发烧,你不难过?”他很委屈的控诉。犹如当头棒喝,使得霍碗终于意识到自己貌似真的是被秦牧宠坏了,总是理所当然的要求他这样那样,此刻她感到愧疚,也很后悔,真不该留下。
虽说自己跟秦牧好的程度一言难尽,外人是不会理解那种感情的,平时也是无所顾忌,甚至经常躺在沙发上一起看电影,而他只穿一条裤衩。但是现在是床,呃,床这个词真是敏感,加上彼此之间真的已经没有什么距离可言,让她感到莫名的不安。
“霍碗,你该不会是害羞吧?你会害羞?哈哈,你可是八岁就强迫男生脱(和谐)裤子的流氓,你会害羞?”
不堪回首的往事再一次被提起,霍碗从头红到脚趾甲,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恼羞成怒的踢打秦牧,“太过分了,你答应过我再也不提这件事的,你这个骗子!”
秦牧见招拆招,最后干脆把她圈进进怀里,左腿轻而易举的压着她乱踢的双腿,半压着她的身体,将她制的一动也不能动。并不是怕疼,而是她这样无异于在点火,让他有了异样的感觉,当然他也承认今晚的一切都是设计好的,他想留下她,与她相拥而眠度过这个圣诞节,只有他与她。
怀中人的孤单与彷徨,也只有他才能感觉到,在这个夜晚,秦牧不会让霍碗一个人待在黑暗的宿舍,所以,毫不犹豫的推掉了所有的约会,只为了这一刻。
此刻,美味近在咫尺,可以那么容易的采撷,但秦牧知道今晚不可以,在留下她的那一刻,他就发誓要对她的未来负责,尽管身体很想要,在看到她褪下文胸的那一刻,他就疯了,日思夜想,但是那样的事情需要一个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契机,比如霍碗爱他……
“喂,秦牧,你干嘛用这么大力,我不闹了还不行!”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热,被他压着的身体还有点麻酥酥的感觉,这感觉并没有让她舒服,反而胆怯,于是不得不自我安慰:挤就挤吧,将就着睡一晚,明天顾薇她们就会回来。
他贴着她的脸颊忽然嘿嘿一笑,像只无尾熊一样的抱着她,“霍碗,你说这世上还有比我们更亲密的么?”
“……”霍碗摇了摇头。
竟被这话带出了一阵哀伤。人人都说她人缘好,可是没有人知道在她的内心深处,一直都藏着那些失落的孤寂。
他忽然更加的用力的抱紧她,然后沉沉睡去,不理会她的任何反抗。
那一晚,她在一种诡异的剧烈的心跳中昏昏欲睡,这个圣诞节秦牧送给她甜味还有温暖。
……
字数爆多,乃们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