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学业还是要继续,她不是最优秀的学生,但却是公认的刻苦。兴趣是什么,就是做你爱的人有兴趣的事情,学土木的霍碗就是这样认为的。
她站在秦牧的教学楼前,等了一下午。秦牧牵着系花的手散漫的由远及近的出现,初具男性阳刚的轮廓在光线里由模糊转为清晰。
“秦牧。”她迟疑的喊了声,秦牧面无表情的朝她所在的方向投来目光,不知怎的,霍碗居然有点紧张,这可是非常罕见的,她尽量和善的冲系花微笑,然后小心翼翼回视秦牧,“那个,你下课啦?”
这真是一句废话,原本打好了一肚子流利腹稿的霍碗,当着系花的面竟不好意思发挥,毕竟现在长大了,没大没小的场面多少会让秦牧身边的女孩误会,所以私底下进行就好,想必秦牧也是这么理解的。
秦牧看着她,冷漠道,“你有事?”
当然有,你不理我了,我是来无条件道歉的。霍碗话到嘴边又转了弯,大约是被系花犀利的目光瞪的,“切,这又不是你家,我想来就来,谁规定非得有事!”
显然秦牧不想与她胡搅蛮缠,转身拉着系花就走。
霍碗愣在原地,生平第一次被秦牧冷落的她。
正当她欲哭无泪之际,有个温和的声音从头顶飘来,“被小男朋友冷落了?”
抬头,又是付瑞翔。霍碗佯装无所谓的冲秦牧的背影挥了一拳,笑道,“他才不是我的男朋友,你没看到他正挽着系花的手。”
“这么久了,你们还没在一起?”付瑞翔穿的颇为正式,却悠闲自得的与她攀谈。
“谁受的了他那个小心眼呀。”霍碗双手揣着厚外套的口袋里,率先跨出一步,微微眯着眼睛凝望空落落的积雪。
已经一个星期了,霍翔杳无音讯。霍碗忽然想跟自己过不去,就是证明下,如果她不打电话,霍翔会不会亲自打来,打来会说什么?说小碗,那天是我不对,我们和好吧?会这样么?又或者,小碗,现在天气冷,别住宿舍了,回来和我一起住?
再或者是她打过去,放软了语气的说一声,我想你了。这样的事情她经常做,久而久之,已经忘记了该有的骄傲。她就像一个迷途的羔羊,在这混沌的游戏里深陷,没有后悔的退路,亦没有前进的方向,泥淖的深潭里,谁来拉她一把?
“您好,宏信集团,请问您找谁?”
“我,我找霍翔。”
“他出差了?”
“出差?去哪了?”霍碗尽量平静的问。
“慕尼黑,小姐,请问需要预约么?”
“不用了,再见。”
付瑞翔并没有离开的太远,也不好奇她低落的情绪,只笑道,“这天气真冷,在雪地里猎银狐应该是很不错的享受。”
“真腐败,这得糟蹋多少钱,真搞不懂你们这群有钱人。”
“这游戏不用我花钱,霍翔邀请。”
“他请你去打猎?”如果没记错,霍翔应该不会这么友好的对待付瑞翔吧?他才刚为了这个人,与她吵过架。
“嗯。”
这件事情并没有令霍碗印象深刻,她下意识的拒绝了付瑞翔共进午餐的邀请,从而站在拥挤的食堂大厅里排队。打饭的师傅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对霍碗这种纤瘦又漂亮的女生格外照顾,因此菜肉的分量特别充足,面对这样的优待,她竟失去了胃口。
真是冤家路窄,她刚坐下,屁股还未捂热,隔壁桌子就坐来一对情侣,秦牧和系花。面对这么熟的朋友,假装没看见显然太做作,霍碗硬着头皮朝秦牧咧开嘴角,“嗨,你好!”
秦牧转过头,依旧是面瘫脸,漫不经心的捏着手里的勺子,“我当然好,有全校最漂亮的女生做伴。不过霍碗也不差,听说那位有钱又有型。”
不用听说,你不是早就认识霍翔了么!霍碗当着系花的面不便发作,便忍了下来,埋头苦吃。吃饱了就溜走,免得被秦牧逮到,又是一通讽刺。她知道秦牧瞧不起她,事实上,做女人做到这地步又有谁会瞧得起?有时候,连她自己也觉得不想瞧一眼。
但是,她还是很努力的爱霍翔,因为霍翔许诺她未来。也只有霍翔才给得起她真正的家。
她很贱格的拨通了霍翔的电话,没什么声音。悻悻的挂断,霍碗坐在英语角的围栏外,用树枝划着栅栏上的积雪,一道一道,画成一个囚笼形状的物体。
这顿饭吃的很难下咽,秦牧懊恼自己为什么要来挤食堂,他告诉自己只不过是为了体验下平民的生活,才不是为了制造与那个家伙偶遇的机会。想到此,他撂下筷子,系花惊讶的望着他。
猛然转身,身后的霍碗早已不见,换成了一个戴着小眼镜的男生,他冲出食堂,今年冬天的最后一场雪飘然而至。
晚自习回来的时候,霍碗有些着凉,一边瑟缩着,一边轻声咳嗽,久久不见动静的手机终于开始振动,跳跃着霍翔的号码,她心中一怔。
“霍碗。”
“是我。”短短两个字,为何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你感冒了?”
“有一点,不严重。”
“我前几天出差。”他简单的解释了一句,既没有为不告而别表示道歉,也没有为那天的吵架做任何解释。
“嗯。”
那头是很长时间的沉默,霍翔幽幽道,“我们见一面吧。”
“怎么见?”
“你在学校马路对面的站牌前等我,我现在就过去。”他匆匆挂了电话。
这是霍翔要求和解的意思么?其实他可以把“见一面”换成“我想见你”,那样她一定很开心,哪怕是被骗都开心的。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是什么都蒙在鼓里的傻女人,永远生活在男人编织的绚烂的谎言世界里,缤纷多彩,一生都如此,那也是一种幸福,却不是每个女人都有幸得到的,因为霍翔不太擅长甜言蜜语。
校园里栽了不少观赏树种,中间空出宽敞的干净的大道,靠右侧的老树下,有一对青年男女在纠缠,竟又是秦牧,一天之内,竟遇到他三次,霍碗窘然。
系花正低着头抹眼泪,他扬着下巴,不言不语,连哄一句都觉得多余。霍碗微怔,是不是每个男人都这样对女人,又或者男人在面对不喜欢的女人时,都懒得说一句好听的?那么秦牧,其实也是另一个霍翔,系花的霍翔。可是霍碗的霍翔又是谁的秦牧呢?董姐姐的……
“站住,霍碗,你去哪儿?”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往校外跑什么!秦牧眼尖的发现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也顾不上冷落她的计划,不由得脱口而出,显然忘记了身边伤心欲绝的校花。
“秦牧,你才给我站住。回答我,你到底爱不爱我?”系花眼泪朦胧。
“我说你们女人是不是听男人一句我爱你就会成仙呀?烦不烦?”
“你居然这样对我说话,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那么爱你……”
“你爱我是你的事,现在放手。”秦牧不耐烦的甩开,箭步去追企图偷偷溜走的霍碗。
大衣领子被人揪住往后拖,霍碗本能的护住脑袋,艰难的仰起头,望着上空的某个人放大的脸,“你丫有毛病啊,别拽我衣服,放手,放手!”
“我问你去哪?”
“关你屁事!你不是要跟我绝交嘛,还管我去哪?”
“回答我!”
“我偏不说,你家女朋友在对面看着呢,她哭的很凶,秦牧,原来你也是个坏心肠的臭男人,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说,你去哪?”他无动于衷。
“我去约会。”
秦牧倏地松开手,放声冷笑,咬牙切齿道,“约会,那祝你约的愉快!我擦亮眼睛欣赏你是如何惨败而归的……”
霍碗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其实这个耳光她想打在自己的脸上,但是秦牧的笑容刺伤了她。
秦牧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继续笑道,“你敢这样打他么?霍碗,你不敢吧,恐怕连大声对他说句话都要惶恐半天。霍碗,你真可悲,所有的情绪,只敢躲在背后对我发泄。现在我不要你了,你去找他吧,有他没我。”
说罢,他愤然的转过身,笔直的绕过纠缠不休的系花,越走越远,霍碗呆在原地,只觉得那只打了秦牧的手心又冷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