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繁忙,她基本没有时间上课,虽然知道几个男生多半存在调戏她的心理,也只能陪着笑脸,因为她太需要一两本优秀的笔记。
整个下午,冒着冷冽的寒风,为糖果屋的八字胡先生发传单,好在巨大的卡通头套够分量,以至于霍碗并不感到冷。
一个胖乎乎的家伙拉住她的裙子,“你是糖果天使?”
“可以这么理解,这是我们店里的巧克力,尝尝吧,味道很好。”霍碗从盒子里拿出一块,远处的小孩子一看有免费的糖果,立刻呼啦围成一圈。
霍碗心里发热,禁不住给他们一人发了一块。
那种无邪的渴望的眼神让人无法拒绝,小时候,外婆很穷,霍碗都不懂这世上有个词叫“零食”,村长家的大牛每天都有麦芽糖吃,她馋的直流口水,问外婆,麦芽糖是什么味道的?
外婆没时间回答,她总是很忙。只需睡一觉,霍碗也会忘记这个问题,明天的日子明天过。
派完糖果,霍碗吃力的拔出头套,让沉重的脑袋解放解放,尽管寒风扑面灌进来,却让人没来由的清醒。
存折里还剩一万元人民币,两个星期的工作刚好补齐欠下的学费,那么生活费将完全没有着落。家里还有半箱泡面,足够解决一周的伙食,那么水电费呢?再疯狂工作两周,大概能有着落……
调皮的孩子感觉不到美丽的姐姐正在为生计绞尽脑汁,他更关注盒子里剩下的二十块糖果,悄悄靠近,小手张开,企图再拿一块。
霍碗本能的攥住那只小手,想吃的话完全可以征询她的意见,但是不问自拿即为偷也。孩子大概早就意识到贪婪不是件好事,紧张的抽回手,泫然欲泣道,“对不起,天使……”说着,不等霍碗张口就一溜烟的逃跑。
盒子被打翻在地,一颗颗鲜艳的糖果滚的四处都是,霍碗艰难的弯下腰,发现这身该死的卡通装扮根本不是给人穿的,三下五除二扒掉,顾不得寒风透衣,她搓着发红的小手,追捕每一颗遗失的糖果。
长期缺少睡眠的恶果就是大脑总要慢半拍,险些被迎面飞驰的法拉利撞飞,霍碗倒吸口冷气,无辜的瞪大双眼,死亡近在咫尺,时间竟是缓慢的,车头一寸一寸靠近,甚至平坦的小腹已经感受到冰冷的金属质感,然后车子毫无预兆的停下。
运气不好的话里面应该会跳出个有钱的老头,骂她是蠢货。她微微攥紧手心的糖,下意识的道歉,抱着盒子快步逃离。
“霍碗。”
有人喊她,她捧着盒子立在马路的中央,缓缓转过身。
霍翔像是从某个中世纪油画里走出的伯爵,背着光,一步一步走来,这情境,三年前的每一个梦里,霍碗都见过,比如他黑色的短发,飞扬入鬓的浓眉,然后脸部的轮廓一点点的由模糊到清晰的闪现,与她在千万人海里,四目相凝。
左右看了看,面对最熟悉的陌生人,有人视而不见,有人说“嗨”,霍碗迟疑的望着他,眼眸一如从前,没有过大的波澜,半天才轻轻道,“你好,霍翔。”
霍翔一愣,眼中却分明带着震惊,波澜壮阔,在霍碗没来得及后退前抓住了她,坚韧的十指几乎要捏碎了她单薄的骨肉,深入肌理,温温的热度,熟悉的香味,短短的学生头,这不是霍碗还能是谁?
“你还活着……”有炙热的疯狂的因子在他眼中跳跃,霍翔勒的她喘不过气。
“我当然活着,霍翔,我喘不过气了,你快放开我,我还要回学校……”
没有指责,没有眼泪,更没有奢望,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陈述事实,虽然根本不明白霍翔又想干什么,但霍碗知道这次,自己玩不起了,她还欠着一屁股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