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骄阳似火,金盘滚动,盛大的封妃仪式即将拉开帷幕,在帷幕拉开前一天,连晟轩始无前例的赏赐了雪念柔一块上好的大红绸缎料子,当雪念柔抖擞而激动的从将军手里接过布料时,她才真正相信她的九女竟不是入了火坑,而是飞黄腾达了。
雪念柔耗尽一休神思,倾注了一个母亲的心连夜为女儿赶制了一套红色礼服,连晟轩在鸡鸣破晓之时便带着七夫人一同赶往了魔宫,他希望在女儿醒来的第一眼,便能感受到父母的拳拳之心。
连晟轩虽有几女都入宫为妃过,不过做到连城这么大级别的还是第一人,连霓裳也不过是个昭仪,连晟轩甚至感觉她的九女以此种相貌能做贵妃定非寻常之辈,如果有一天踏上皇后之位,那他这个国丈大人也会当的登峰造极。
连将军考虑到以前对待九女太过苟刻,怕九女登上高位对他这个父亲产生报复心理就不妙了,所以一大早便拉着七夫人来挽回这份父女这情了。
筱怜看见将军竟手执七夫人之手赶往如花殿,竟一时以为看走了眼,害得她眼睛遭罪,被她揉上好几十次,直到感觉眼睛生疼,才住了手,笑脸相迎的行了礼。
将军深知要想笼络女儿的心,必须先从她身边之人下手,他一改往日常态,竟对筱怜露出了一个慈祥的微笑,害的筱怜激动的误以为将军是不是吃错药了。
“娘,连城好想你!”连城咋见让她一直思念,一直担忧的娘亲,竟不再赖被窝,一掀薄被就雀跃到雪念柔身边,猛地扎入到她怀里。
“九儿,我的九儿,娘......”雪念柔见到日思夜想的女儿,其心激动的难以自持,连话也说不周全了,只是目带欣喜之泪,定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九女良久,在确定九女身材发肤完整无缺才稍稍松了口气。
“九儿!”连晟轩深刻感觉到九女的眼里没有他,这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实在有些伤感,他转念一想,也许九儿还在怨他这个做父亲的,他微讪了下,首次亲切的呼唤了连城的小名。
“娘,你过的好不好?”连城根本没在意将军的爱女之心,她瞳孔里只有她娘亲的存在,自从她来到魔宫,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娘,见娘眼睛布满血丝,周围蒙上了一层重重的黑眼圈,连城还是比较心疼的。
“娘很好,真的娘很好!”雪念柔一颗心被幸福填满了,深笑入眉稍,人虽有些憔悴,但胜在精神很好。
“娘,你的眼睛......”连城感觉来自这个娘亲的浓浓爱意,她深有所感的拂上雪念柔的眼角,想要抚平这眼角的鱼尾纹。
“九儿,你娘的眼睛是为你做衣服熬夜熬的。”连晟轩强忍失落,他已经当了半天隐形人了,这让他这威严赫赫的大将军一时之间很不适应,“小翠,还不快把衣服拿来给小姐看看!”连晟轩的威严之气总算找了个发挥的余地,他回头喝令一声,声如洪钟。
将军的呼唤之声并未叫来那个叫小翠的丫头,筱怜端着朱漆长盘放在两杯茶外加两盘糕点在红木杉方桌上。
连晟轩弯身端起一个精巧通透的白玉杯,杯中茶烟袅袅,他刚准备送入口,却转念将茶递到了雪念柔的手边。
雪念柔自是受宠若惊,她很是不适的用手搓了下裙角,“将军,妾身怎敢劳您大驾?还是......”她再一次紧张无语,只是不停的搓着衣角,不敢伸手接茶。
“哎哟娘,端给你喝就喝呗!”连城直接忽视连晟轩的存在,不懂礼数的代娘作主,一把从将军手里接过茶,亲自送到雪念柔口边,这让雪念柔觉得前所未有的受到了重视。
窗外风和日丽,一道直直的太阳光线从窗外直射进来,投射在连晟轩身后绘满金蛇腾日的淡粉色薄纱上,连晟轩的额头微微渗汗,日光下有些细微的飞絮在他身后环旋而动。
他觉得有点尴尬,“小翠,小翠!”为了缓解气氛,他又在声叫了下那个更不懂礼数,跑的没边的小翠。
“哎,来了,将军!”那个不知礼的小翠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了,本来一大早的她刚起身,还没来得及上厕所就被将军吆喝着急端了衣服急赶了过来。
小翠一路憋着,等到了如花殿实在憋不住了,又看着人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就放下衣服,抽空趁机去大解了下,谁知从毛厕回来时撞到筱怜,二人久别重逢,自是少不了小谈一番,一时间感慨时事变迁,又着实为小姐高兴了一番,突然听到将军两声怒喝,她才回过神急赶过来。
将军本想发怒,可想到这是在连城的地盘上,本来就是打算缓和矛盾来了,别矛盾没缓和还添了堵,勉强将一腔怒气深埋心里,这很是不易,更不易的是他还强作微笑,摆出一付慈爱无边的形象,呵呵笑了两声,“这孩子......”
小翠再想不到将军竟如此亲切的称呼她为孩子,这让她吃惊不小,吃惊之余,她急于表现的拿起衣服展示在连城的眼前。
衣服通体艳红,笼罩着一团喜气,外罩红纱轻透飘逸,内衬红绸凝滑柔美,特别是衣领处是用金丝缝制的弧形图案,虽然这图案连城不喜,因为那时两条弯曲绵延的金蛇,可这衣服是连城见过的唯一一件倾注母亲心血的衣服。
衣服下摆处用七彩晶石点缀,每一针每一线皆是雪念柔的倾心之作。
连城看着衣服久久不能自拔,她忽尔想到爸爸妈妈,是否会在自己出嫁之日有一丝伤感,看着眼前的这位娘亲,眸色温柔而宠溺的笑,她的心很痛,痛到无法呼吸,痛到她要强颜欢笑,只为她不想让这个娘为再为她担心。
衣服本没有灵魂,可带着母亲心的衣服却有灵魂,连城知道她终于还是要成为暗夜的妃子,她最终还是要失去他,虽然她想返悔,可代价太大,她返悔不起,她不敢拿他的命,拿如花殿众人的命去搏。
“娘,谢谢你,衣服真漂亮!”连城亲昵的搂上雪念柔的脖子,只一刻,她甚至觉得她就是自己的妈妈,泪悬于眼眶,未曾滴下。
连晟轩很是伤感,仿佛他来此处除了能有他站的地,根本没有机会重新树立他慈父的形象,他略有不甘,半晌,清了清嗓子。
“九儿,这衣服是你娘亲自做的,当然漂亮,想当初你娘入将军府的时候,也是这么一袭红衣。”说着,连晟轩顿了下,若有所思,他的思想仿若真的回到雪念柔出嫁的那一天。
“哎!当年三界大难,涂炭生灵无数,爹一人力顶一万神兵,为护魔界九死一生,倘若没有你娘,如今也没有爹,更没有你的存在了。”连晟轩进一步开始遥想当年,他想拉接和雪念柔和连城的骨肉亲情。
连晟轩的这一番慨叹,终于引起了连城的注意,连城抬眸静静的打量连晟轩,其实她对于这个父亲相当的陌生,陌生到他的脸是圆是扁都搞不太清。
“九儿!你在想什么?”连晟轩微有激动,他想父女毕竟是父女,那是血浓于水的关系,现在他看着自己终于成功的引起了九儿的若有所感略带关切的眼神,实在感动了一下。
“哦,没什么,我在想那时候为什么死了那么多人,你还不死?”连城很快的收回眼神,回答的漫不经心却又深伤人心。
“......”
连晟轩无语,棕黄色的脸上凭添了深然红晕,他实在不知如何回答九女的毒舌之话,他心渐凉,甚至感觉今天本就不该来。
“九儿,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爹?”雪念柔对连晟轩毕竟还存了一份夫妻之情,何况再怎么说将军都是九儿的父亲,怎么能有女儿这样说父亲的。
“好了,娘,不谈这些了,快帮我试试这衣服!”连城岔开话题,白了将军一眼,就急拿住衣服伸手比划了起来。
连晟轩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看来他要想挽回九儿的心还需要费一段时日,他相信九儿是他的女儿,再怎么也翻不上天,违背孝道。
雪念柔帮连城试好衣服,轻搀秀发,不由啧啧称赞,在她的心中,她的女儿永远都是最美的孩子。
筱怜,童心他们也一起进来凑个热闹,本来她们在如花殿几乎可以没大没小,可鉴于人家正在享受天伦之乐,除了端茶送水,倒不便太多打扰,一个个待在寝殿外侍候着。
一时间大家听到连城在寝殿内大展美态,口内直呼漂亮,就实在忍不住的跑过来看个热闹了,于是称赞声此伏彼此,没人再提连城脸上有黑斑的事实,就连不懂事快嘴的可乐也未再提,如花殿人脸上个个喜色洋洋,特别是果真,如脸喜到心里,由心里喜到脸上。
她想像才人这么丑的都能成为贵妃,以她的长相如果在王上身边待长了,怎么着也能混个才人啥当当的吧。
就这样,封贵妃仪式进入时针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