饰品店门外转角处,一个白衣少年默默注视着两个少女的身影消失在人海之中,捏着木盒的手指关节却因太用力而变成青白色。紫若玄,我曾经说过,你不可能保护她一辈子,现在,她独自出现有我的视线里,你觉得你还有找回去的机会吗?
“老板,我要这个,这个,还有那个,你小心点包好,可别压碎了!”上官婷挑选完各种五颜六色的糕点,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提得满满的,紫凝把手里的东西都挪到一只手上,伸出另一只手要帮她:“我来拿。”
上官婷却抱着糕点闪开一步,眉目之间尽是狡黠的笑意,笑呵呵的道:“不过就是几块糕饼,我还拿是动,梓风大哥已经很喜欢凝儿了,可是婷儿却希望他能关注婷儿多一点,凝儿会生气吗?”
呃,紫凝愣了一下,不由哑然失笑,点头道:“原来婷儿喜欢梓风呀,呵呵,你放心,我只是把他当作哥哥而已啊。”
上官婷的脸在紫凝好笑的注视下变得红通通的,上唇咬着下唇,表情却十分坚定,狠狠的点头:“嗯!我是就是喜欢他,从小就喜欢他!虽然每年能见到他的次数很少,可是婷儿从来没有改变过!所以……凝儿不要跟我抢好吗?”
毕竟只是十三岁的小女孩,上官婷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小如蚊蚋,要不是紫凝从出生就开始习武,估计根本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不过听完之后,紫凝却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谁要跟她抢梓风了?她现在对那些所谓的喜欢早已经避之不及,在身体里蛊毒未清的情况下,她哪里还敢把任何男子放在心上?!虽然自己的身体只有十二岁,正要走向花儿一般绽放的岁月,但那一味霸道的蛊毒,已经强迫她走向心如止水的境地。
想到这里,紫凝的脑海里竟然呼的一下闪过一个雪白的身影,一个淡淡的不能称为笑的表情,然后整个天地仿佛被冰封了一样,寒冷彻骨,满天冰雪落入心间,让心如刀扎般疼痛!
“凝儿你怎么了?!”上官婷惊慌的扶住摇摇欲坠的紫凝,声音里俨然带着哭腔,“你没事吧?我……我错了,我不该说这些话的!凝儿,你要是也喜欢梓风大哥,我们就……一起做她的妹妹,好吗?咱们谁都不争了……”说到最后,眼泪都流了下来。
紫凝此时的脸色白得透明,眉心痛得紧紧蹙在了一起,双手死死的按住心口,怀里的东西早已散落了一地。她艰难的摇了摇头,唇色苍白:“我没事……真的,这是老毛病,呵呵……婷儿不哭。”
不要晕,不要晕!紫凝拼命的在心底命令自己!已经离开了,不管那个人是谁,都与她无关!不要再想,不许再想!
她努力的回想紫府里的娘亲,爹爹,还有对自己最好的若玄哥哥,哥哥,如果你知道凝儿又难受了,一定会比凝儿更难过对不对!凝儿不想让你为难了,再也不要你为难了……不痛,真的,一点都不痛!
直到指节按得发白,紫凝的脸上才出现一丝正常的血色,呼吸渐渐恢复平缓,看到上官婷比她更着急的样子,勉强笑了笑,伸手擦掉那滴还挂在脸上的眼珠,无力的道:“还愣着呢?我已经好多了,咱们快点收拾东西回去吧,放心,凝儿真的不会跟你抢你的梓风大哥,你还是可以努力去争取他的爱啊!”
上官婷还没有从惊吓之中缓过神来,机械的哦了一声,蹲下去把地上散落的东西都收拾起来,全部抱在自己怀里,一件也不让紫凝拿,执怄的表情让人又好气又好笑:“你身体不好,不许动。”
无奈之下,紫凝也没有再坚持,她现在确实一点力气都没有,刚才那一下痛得让她全身都汗淋淋的,几乎虚脱。
上官婷体贴的没有拉着紫凝再到处乱逛,找到最近的小路便直奔落脚的商铺小院,走到小院门口,紫凝才突然想起来,拉住她提醒道:“婷儿,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他,可以吗?我想要大家把我当作正常人一样看待,希望你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谢谢了。”
在还没有想好自己要何去何从之前,紫凝不希望自己被遗弃,她需要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慢慢熟悉这个陌生的世界。
可是这句话在先入为主的上官婷耳里,却被理解成了另外一个完全不相干的意思:如果她不是也喜欢梓风大哥,怎么可能那么在意他的看法……不行,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刺激她了,凝儿的身体似乎不太好,也许这就是她孤身在外却无人照顾的原因吧,大家族里总是会有些永远在讨厌的人……
“婷儿?”
“啊?呃……知道了,我一定什么都不说!”上官婷被紫凝的手指晃醒,张口结舌的适应,眼底隐藏着悲壮的坚定。
紫凝实在是太累了,没有注意到上官婷的神情有什么异样,随意的点了下头,便推门走了进去。
两个人坐在床刚整理好带回来的东西,把吃喝玩乐各种东西分门别类放好,就听到一声敲门声响,抬头刚好看到梓风提着一个雕花食盒笑着走了进来。
两位少女的动作出奇的一致,嘴巴微张,小手颤颤的指在半空,异口同声:“你也买了那家的点心?!”
说完两人也是一惊,互相望了一眼,扑哧扑哧笑成了一团。
一进来就被笑得莫名其妙的梓风又脸红了,他比她们大五六岁,现在已经算是半个大人了,却那么容易脸红,两个不良少女笑得越发的没了形象。
梓风茫然四顾,上下打量了自己好几遍,衣服没有穿反,前后也没有颠倒,头发刚才才打理过,脚上的鞋子也是一样的啊,到底哪里有问题,让她们笑的那么开心?他想了半天没有想明白,终于不耻下问:“什么这么开心,说出来我也开心一下?”
“呵呵……你看这是什么,原来大家都知道那里的点心好吃呀,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知道呢!”上官婷咯咯笑着把整理好的点心推了出来,不出意外的看到了梓风忡愣的表情。
梓风无奈的摇头,就这点巧合至于笑成这样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脸上长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呢!真是两个孩子啊!
“既然大家都觉得好吃,那就多吃点,你们都太瘦了。”梓风嘴里说着是两个人,目光却始终定格在紫凝的身上,发现她脸色有些苍白,眉头不禁一皱。拿起一碟桂香糕不由分说的送到她面前,“尤其是你,脸色那么差,要好好补补才行,南下的路还长,可不要在路上病了才好。”
上官婷原本兴奋的脸有些黯然的垂了下去,习惯性的咬了咬嘴唇,再抬头时脸色已经恢复,笑嘻嘻的正要说什么,就看到紫凝把桂花糕递了过来,笑容跟糕点的香气一样甜:“我们一起吃。”
有的时候,最让人感动的不是别人给了你什么,而是在需要的时候,有人愿意与你分享……
上官婷差点又要哭出来,塞了一块糕点在嘴里,狼吞虎咽的吞了下去,哽得眼睛都翻了两下,然后立马跳起来,冲到梓风面前:“梓风大哥,我们结拜成兄妹吧!”
“什么?”梓风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一直发誓要非他不嫁的上官大小姐居然要跟他结拜?他没听错吧。
“咳咳……咳咳咳……”紫凝被呛得满眼泪花,连连摆手示意梓风不要答应!虽然只是相处了一天,她也看得出来婷儿有多么喜欢梓风,要不然也不会十三岁就追着他跑出来,还面红耳赤的在她面前宣布所有权。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紫凝都不愿意看到上官婷失去人生最纯真的这一份感情!
上官婷目光坚定,甚至决绝:“梓风大哥,以后你就是上官婷儿的异姓大哥了!咱们行走江湖的人就不用插香拜佛那么烦了,我叫你一声大哥,你就永远是婷儿的大哥!”
梓风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不是,婷儿你……你不是说……”他没办法说出:你不是说这辈子非君不嫁吗?这样的话,其实如果上官婷真的愿意做他的妹妹,他会比谁都高兴,天知道,他的心早已经给了别人,再也没有容下她的地方了。
“婷儿以前不懂事,把对哥哥的依赖当作了喜欢,直到遇见了凝儿,婷儿才发现其实那不是喜欢!婷儿对凝儿也会有那样依赖的感觉,那只是对好兄弟,好姐妹的依赖而已……梓风大哥,你愿意做婷儿的大哥吗?”原来谎言是可以越编越流畅!上官婷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眼里的泪水没有流出来,心就已经开始长大了。
梓风大哥,其实凝儿比我更喜欢你,你也喜欢她。那婷儿只做你们的妹妹就好。就算婷儿比凝儿大一岁,也可以做妹妹的不是吗?
上官婷出身江湖,本身就带着江湖儿女的豪爽,当她把紫凝当作了真心朋友,又误会紫凝喜欢梓风后,第一时间选择的就是放弃自已心中的坚持,只为了成全紫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