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力量大,楚若菲坐在离河面不远的大石头上,看着头顶飞来飞去的人们忙碌着微微一笑。
昌城的百姓有救了。
只是水位越来越高,她看着河水深处……
不禁她吓了一跳,那河底下一缕缕的,不是那些被淹死的人和离不开水面的魂不成?
她以为从地府回来后超过七天便不会再看见这些东西,可是那每缕尸体和亡魂面上狰狞的表情让她看了哆嗦,那些人临死前肯定很惊恐,甚至有些魂看到了她,它们在水里挣扎着,要向她冲来,仿佛在质问她为什么不早点来,为什么它们死了她却还能活着……
善良的女人对生命都会有怜悯之心,她望着那一缕缕的亡魂止不住悲戚而鸣。
“哭有用么?要知道,如果你再不阻止,萧念云害死的人更多,六岁弑母,八岁杀父,十二岁便在踩在兄长的尸体上登基,十四岁便讨伐其他四国并将北方鬼胡放入五国中任他们烧杀掳攫,奸淫妇女幼童,甚至吃人肉,喝人血……到时我看你哭不哭得出来……”
“不,念云是个好孩子念云不会这么做的。”
“你以为给你多活几世是为了什么?就因为觉得你的灵魂够强大经得起生与死交递的折磨?不,你错了,那是因为你世世将自己身上的邪魂剔除封印在净魂瓶里却没有足够的能力封住它,害得它破瓶而出,它便向你借腹而生,而你一直软弱,没能净化它,所以自己种的恶果你要自己去了结。”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她艰信。
“那好,本鬼王便在阎罗殿看着你,若是没做好,休怪我在你命运薄上加多一笔。”萧元凌在对岸指挥着众人将巨大的绳索固定好,当背着草药的汉子们放心地踩在绳索上渡河的时候,他才发现楚若菲没有过来。
他这才想起把她遗忘在对岸的崖下了,当他折返到对面站在她身边不远的树上时,她哭得那么的肝肠寸断……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失控的她,是为了何事?还是因为他们离开太久了没过来接她,所以她害怕得哭了?
他落在她面前,“我回来了。”
安慰人不是他的长项,应该说他只会安慰云落,时间花费在别的女人身上是件很浪费的事情。
楚若菲慌张地抹了泪水,然后起身。
她显得很局促不安。
“我不会丢下同伴不管,所以你白哭了。”他如是说。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哭了?”楚若菲气不过,什么叫她白哭了?他看到她哭不该是将她轻轻地搂到怀里然后揉着她的头骂她哭猫的吗?
原来他对别的女人那么不解风情。
不过她又开心地笑了,原来他只对云落才温柔呢。
她现在是楚若菲,所以给他讽几句才是正常的。
“我带你上去吧。”他将绳子交到她手里,示意她将自己绑好。
让她爬上去?
“喂,你轻功那么好就不能抱我上去么?要么背我上去也成。”她郁闷。
“主意很好,不过我不愿意这么做。”他说,末了还加上一句,“兄弟妻不可欺。”
那个兄弟指的是太子萧元孺。
“谁说我要嫁给他。”她强调。
“那你来这做什么?”听到这个好消息他顿了顿,表示可以继续和她探讨探讨人生。
“赈灾。”她老实回答。
他眯起眼,“萧国什么不多,男人到处是,你一个女孩子不能挑不能扛的赈的什么灾?”
“你还看不起人了?我道你在琉璃国长大,却不知道在琉璃国,男女都可以经商男女都可以为皇的么?”
她白了他一眼。
“这里是萧国,再说了,男人能扛的时候,女人应该养在家中相夫教子。”要是眼前人是他女人,他绝对不会让她这么大老远的跑来灾区吃苦,他一定会将她养在家中,请最好的丫环婆子服侍她,给她种全世界最漂亮的花,让她无忧无虑。
“我一没夫二没子,相天教地呢?”她就是想和他吵,当风云落的时候可真没发现他这么不好说话呢。
“那么就天天等你爹下朝让他给你讲女戒。”他觉得这个很有必要。
“萧元凌,你这么迂腐你娘知道吗?”她咬牙,要她学女戒,她哪有问题嘛。
“楚若菲,你胆子那么大敢直呼本王的大名你娘知道吗?”他甩了她一个冷脸。
“不好意思五王,若菲没娘,所以她不知道。”气死她了,他居然会吵架,他不是只会“嗯,哦,好,不行,别哭,多事”的么?
他愣了愣,原来四姑娘是个没娘的可怜孩子。难怪……
头也不回,她这会不要他抱上去了,所以姑娘单手拉绳,自己爬。
“没有女人管的男人呐,脾气怪了些是正常的,若菲乖,若菲不生气,若菲要用春风细雨般的心感化他们,召唤他们,让他们感受到若菲……强,大,的,精,神……”一边往上爬一边碎碎念的妹子声音越来越小了。
他这才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为什么不用两只手。“喂,本王看在你没娘管的份上告诉你爬山得用两只手。”
看他多好心,居然不是趁没人看见杀她灭口而是好心教导。
“五王,”上面的人好不容易站稳在石头上。
“你是不是从来不出门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
什么叫他不出门?他出门干嘛?这么热的天在家里让小卓给他扇风不好非得出门找罪受?
好个楚若菲,居然敢笑他消息不灵通呢。
等等,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的一只手被他大哥楚益风打骨折了。
所以当楚若菲的纤腰被一只大掌握住的时候一愣。
“我要是你大哥,先把你毒哑了。”他提醒。
“也对,”她点头,“下次想非礼我的时候我就不能叫人了,谢谢提醒,我会代你转告他的。”她认真的表情似乎真的在道谢。
“你说他敢非礼你?”也对,被扔在大街上的采花贼啊,难道家里有朵这么美的花会不想采。她突然觉得那只握着她腰的手掌越来越紧了。
“没事我会反抗。代价就是被打断手脚而已。”她幽幽地说。这话是想表明他没占到多大的便宜。
“找机会,我把他掳来给你打一顿他出气。”回京后就这么干。
“好啊好啊!”她笑笑,“一言为定。呵呵,你可真好啊。”
“没娘的孩子,挺可怜的,疼疼是应该的。”他又补了一刀。
楚若菲再次咬牙,萧,元,凌!
当方小四看到五王抱着楚若菲过河的时候忙迎了上来,只是他觉得气氛有点怪呢,四姑娘为什么咬牙切齿仿佛要把五王给吃了呢?
而五王的脸上似乎浮着一层淡淡的笑,难道楚若菲被五王非礼了?
不可能,以他对那两人的了解,四小姐非礼五王的可能性还高一些。
又赶了两个时辰的山路,终于到了昌城。
一行人来到萧元孺的落脚处,此时的他苍白着脸坐在榻上,“去把昌城的所有老百姓都召集来,我们这几天就搬到山上去。”
他身边的张宁点头。
“爷,您别再管了,就好好躺在床上,等小的来张罗。”
张宁两眼通红,太子的命金贵无比,却因为救不出昌城里的百姓而陪在这,这儿没有药,太子虽然练过武也够强壮,前几天与百姓同吃同住便感染了……
再没有药的话,他就算拼了命也要把太子爷送出去。
所以他打算把事情交待下去后,便寻一艘船出昌城。
张宁红着眼便出门了,只是在门外见到了他意想不到的人。
“张宁哥,太子爷呢?”方小四虽然一脸风霜却是十分的精神。
“小四,你怎么来了?”张宁记得方小四让太子派出去很久了,他突然出现实在太意外了。
“我们刚从跳虎崖那边过来,还有麻烦你帮找找太子爷就告诉他姑娘来了。”方小四不知道萧元孺的情况,这会还兴奋着。
“爷他……”张宁说着便哽咽了。
张宁刚离开的屋内有了声响,方小四和楚若菲望去,只见门呀地被人打开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脸色苍白的萧元孺。
“若菲。”他轻声一唤。
楚若菲想不到他们会是以这种方式见面,萧元孺靠在门框上,无力地望着她。
她先是一愣,然后朝他走去。
“你是怎么过来的?”萧元孺欲伸手执她的手,这些天,他天天等着她的到来,因为她一来,这昌城的百姓便有救了。
“五王的功劳。”她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小四,快扶你家爷回榻上休息吧。”
萧元孺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她并不能完全接受他。
方小四没从震惊中平复过情绪,听到楚若菲的呼喊便也奔了过来。
待将萧元孺扶到榻上时,楚若菲从怀里掏出了个瓶子,倒了两颗药递给萧元孺,萧元孺浅笑着并不接过。
“小四,服侍你家爷吃药,我先去看看城中的百姓了。”她哪里看不出来他的打算,让她喂药,想得倒挺美。
她话落便离开了。
“爷,四姑娘一路上也辛苦了,您知道小四是个男孩子,哪能细致地照顾她啊,兴许她也是在害羞。”方小四一边倒水一边说。
“把她这几天做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一字不漏。”萧元孺心情大好。
方小四开始滔滔不绝地讲着一路上发生的事。
“方小四,你居然让她救你,你不知道她手脚上有伤吗?”萧元孺恨不得打死方小四。
“爷,小的该死,可是四小姐真的与别的姑娘不同,和她在一起我总觉得很踏实,她总能帮到大家的忙。”所以他忽略了她身上的伤。
“你说她和五王单独呆在一起过?”萧元孺紧张。
“嗯,约摸有一刻钟,并且他们回来的时候五爷是悦色的,姑娘却绷着脸。”
如此便是相处不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