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阿哥性子霸道,怕是想要得到的东西一定要得到,我拒绝了他却仍是与五阿哥亲近,必会激怒他。现在唯有与任何人都不再接触,尽量少出现在他们面前,待时间一长,三阿哥也许会忘了这档子事儿。
现在已是雍正二年,相信不久后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便可上朝参政了,那时候我的日子就会平静下来,眼下只能默默地等。
今儿兰儿不舒服,让她歇了会儿,我自己站在门外候着,估摸着快到休息时间了,端了茶进去。打头的位置是空的,三阿哥不在,心头松了口气。给四阿哥奉茶时,他面无表情正襟危坐,到五阿哥时,五阿哥偷偷用口型跟我说“等我。”我眨了下眼表示收到,一转头却发现我跟五阿哥的小动作被四阿哥尽收眼底。
散学时,其他阿哥都走了,只剩四阿哥和五阿哥还坐在屋子里。我跟兰儿进去打扫屋子,五阿哥将兰儿支了出去,转头朝我打量了两眼,嘴边含笑“香娅,你穿这鞋子还习惯吧。”本来面无表情的四阿哥听了这话,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许是想起了我初穿花盆鞋的狼狈相。
这五阿哥还是老样子,见面必要先损我,但是这样的他却让我觉得心安,原先心里那一点点疑虑也不见了踪影,当下含笑嗔他一眼“进宫这么久,奴婢早就习惯了。”见我笑了,五阿哥也不由一笑,随即又端了端脸色“你这段日子不理我,可是恼我向额娘求了你?”顿了顿急声解释“我是因为……”
我微笑道“奴婢并未恼五爷,知道五爷是为奴婢着想。”
五阿哥不耐烦的摆摆手“不要奴婢奴婢的,还是像以前那样说话就行。”心下了解五阿哥是嫌我跟他生分了,便柔声道“宫里有宫里的规矩,若是奴婢越了矩,只怕会招人口舌。”
五阿哥忙道“我知道,若是大庭广众下理应遵守规矩,但现在四下里没外人,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就好。”
当我愿意一口一个奴婢的么,还不是你们爱新觉罗家定的规矩,偷眼瞄了下四阿哥,见他并无反对之色“好吧,那私底下我就不跟你讲那些劳什子规矩了,以后可不要怪我没大没小,不知礼数。”
见我恢复了以前的样子,五阿哥脸上明朗起来,眼睛仍是盯着我“那你到底有没有怪我?”“没有,我知道你不是因为喜欢我才向娘娘要我的,说起来我到是应该正儿八经的感谢您老人家。”我坦然回答。
五阿哥眼里升起一丝戏谑,嘴角一撇“你就那么确定我不是因为喜欢你?”摆明了又来取笑我的,不去理他,静了会儿,五阿哥迟疑的开口问“你跟三哥是怎么回事?”
还真是一个爹生的,问的问题都是一样的,刚想没好气的说不知道,却发现四阿哥的眼神向利剑一样射向我,面如寒冰,仿若今天我不讲出个什么来,便不会轻饶我。得,你们都是大爷,我惹不起,今天也索性在这讲个明明白白,省得整天跟做了亏心事似的躲着这个避着那个的。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三阿哥是怎么回事,跟你们一样,也是在湖边第一次见的他,之后并没有与他有来往,也没有私下见面,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招惹了他。这些日子也是在躲三阿哥,我已跟他说过不想嫁人,希望你这位三哥能尽快把我抛在脑后。”我无奈的叹口气。
五阿哥听后扑哧一笑“听你口气到还似十分无奈,我三哥是皇子,还配不上你怎的。”四阿哥脸色有所缓和,仍是一言不发,自顾自端了茶水喝,仿佛他从未用那种凌厉的眼神瞧过我。
皇子又怎么样,嫁过去也不过是众多老婆中的一位,还是个没名没份的小老婆。三阿哥的身份确实使得很多女子趋之若鹜,但我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对这种一夫多妻制不屑到极点,抛开别的不谈,这是我拒绝三阿哥的一个重大原因。
五阿哥见我不吭声,以为是担心,连连宽慰我“放心吧,前儿个皇阿玛给三哥指了婚,是郭络罗家的格格,就是我生日宴上的那个,你也见过的,叫惠云。是个大美人儿,相信三哥很快就会忘掉你这莽丫头的。”真是的,宽慰我的时候还不忘顺便损我一句莽丫头。
不过那惠云真的嫁了三阿哥了?这么说这段日子三阿哥都不会来尚书房,而是在家准备婚礼了是吧。还好,终于可以喘口气,过两天舒心日子了。
接下来的几天果真没再见到三阿哥,心情一放松,脸上就跟着现出笑容来。五阿哥说我,这才是正常的人样,前些日子瞅着跟块儿石头似的。
其实三阿哥不是不好,他那么英俊潇洒,即使桀骜了些,身上散发的皇家贵气也是迷人的,只是我既清楚历史的结局,便绝不会置自身于险境。
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安安稳稳的度过在宫中当差的这几年,等到了年龄出宫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有些日子没见诚欢了,心里惦记着,听五阿哥说诚欢回了怡亲王府小住,毕竟那里才是她的家。
这日散了学,待阿哥们走后,开始收拾笔墨纸砚,兰儿去了书库整理书籍,书房里只剩我一人。看着雪白的宣纸,不由的起了玩心,拿起毛笔沾了墨,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写了“香娅。”两个字。
听得门口有动静,抬头一看,四阿哥不知什么时候折了回来,正倚在门边看我,嘴角上翘眼里隐隐有笑意,阳光斜射在他脸上,那笑容越发的生动,原来他笑到眼睛里时是如此的好看。
一时看得呆了,竟忘了行礼,直到四阿哥走到我面前抽走我写的字,才猛地反应过来。想夺回那勉强可以叫做字的东西时已经晚了。
四阿哥撇撇嘴“写的这么丑,这也叫字?”我脸一红“奴婢乱写着玩儿的,四爷见笑了。”
“跟老五私底下你呀我呀的,怎么跟我到是如此讲规矩。”四阿哥收了笑,淡淡道。
一时间搞不懂他是怪我跟他生分,还是怪我跟五阿哥不讲规矩。君心果真难测,说起话来似是而非,让人捉摸不透。
见我沉默不语,四阿哥在桌上铺好宣纸,站到我身后,一手撑桌面,一手握住我拿着毛笔的手。我一惊,想要挣扎,却越发的贴到他怀里,只好使劲往桌前挪了挪,脸发烧,一路红到了脖子跟儿。
四阿哥仿佛不知我的尴尬,也不出声,只是默默的握着我的手写了一遍又一遍,笔在我手中好像有了生命,横平竖直,“香娅。”两个字渐渐好看了。
我担心被人撞见,又挣扎了几下,这次四阿哥松开了我的手,稍稍让开些身子。我赶紧离开桌前,与四阿哥保持些距离。
院里传来脚步声,五阿哥的声音传来“四哥,不是说回来取落下的玉佩么,怎的叫我等了这么长时间,你是不是落在别处了?”
四阿哥几步走到他的位置上,从凳上捡起块儿玉佩后回道“刚找着,马上出去了。”说罢看了我一眼,转身出了屋子。
晚上回了屋子还在想白天的事儿,四阿哥待我一向冷淡,话都不怎么多说,今天是怎么了?当然我也是刻意与四阿哥保持距离,知道他是以后的乾隆帝,不敢招惹他。
这位爷儿虽不说天天冷着张脸,但那笑容却是没有温度的,今儿的笑跟往常似乎有些不一样,竟让人觉得温暖。自顾自摇了摇头,幻觉,绝对是幻觉。
只听得兰儿轻笑道“今儿这是怎么了,每日回来便嚷嚷着困啊困的,今晚上怎么却总是愣神?”
在尚书房当差,每日卯时前便要去书房准备,那可是相当于早上的五点左右啊,天天起大早,到了晚上我总是嚷嚷着困,早早的睡下。今天坐在炕上手拄着桌子发了好久的呆,难怪兰儿要纳闷儿了。
草草的收拾了,吹熄了灯,睡了。现在是越来越习惯宫中的生活了,后宫中浪虽大,却没有半点水珠落到这清净地儿。要是一辈子能这么过下去,也未必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