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玄雍和凌弈墨两个人在这眉来眼去,所产生的‘缠绵’眼风自然是逃不过雪君的一双毒辣眼睛,只是,她这个人一向信奉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就算有些事情和她有关,她也会想办法把自己给摘干净,然后溜到一旁看戏。雪君曾为她这种做法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叫做‘顺其自然’,她说这乃是道家的思想,也就是所谓的‘无为而治’,当时在场诸人听到她这个理由,都纷纷投去一抹鄙视的目光,然后挥袖走人。
一行人从皇宫‘正相门’而入,经过一条长达数里的道路,到达一片甚为宽阔的开阔地,这片开阔地大约有凌字世家玄丹殿前那片开阔地的一半儿大小。经过这片巨大的开阔地,到达另一边,则是一座矗立在苍穹之下的巍峨殿宇——天心殿,这座殿宇是朝廷举行庆典活动时候的所在地,所以这座殿宇格外的庞大巍峨,也是整个皇宫中唯一能够和玄丹殿所媲美的殿宇。
因为方才在路上耽误了一会儿,所以雪君他们来得不算太早,不过倒也不晚;此时,这片空地上来来往往的已经有不少人,眼前这幅场景不由得让雪君想起一句诗来,‘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想到这儿,雪君又不禁笑着摇了摇头,因为在她看来,这元泽大陆上纵使是一方霸主的央国,也还是比不上王维笔下所描述的那个盛唐。
进入到天心殿内,雪君和花玄雍两个人各自找到属于自己的座位,悠悠闲闲的坐下;因距离典礼正式开始还有一段的时间,所以大殿里的所有人也都颇为悠闲地三三两两扎堆儿在一起,攀谈着什么。雪君无意去关注那些人谈论的话题,所以就闭目养神,顺便在脑子里想着今儿的登基大典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她觉得某些人肯定会抓住这最后一次机会,做最后一击,否则往后再无可能。
“对了,雪君弟弟,昨日的那个刺客,你可有抓到?今日的登基典礼不会再有意外吧?”
耳边传来花玄雍的声音,雪君睁开眼睛举目望去,看到他正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自己,雪君咧嘴一笑,用传音入密回道:“刺客抓是抓到了,不过,今日的登基大典肯定还会有意外,至于是何种意外,我不清楚,也不想多了解。该发生的事情就让它发生吧,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不然某人一肚子的怨气无处发泄可怎么好?”
“我竟不知雪君弟弟居然也有如此慈悲心肠的时候?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淡淡的话,却透露出极大的讽刺之感,花玄雍也闭上眼睛,做出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实则,他暗地里则是继续和雪君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你口中的那个某人当初可是被你坑惨了,你就不怕他这次来报复你?他虽然没那个能力把你怎样,但他只要手中有钱,还怕没人为他奔走效劳吗?”
雪君的目光扫过大殿内四周,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她浅笑着颔首,冲熟人打着招呼,暗里则继续跟花玄雍聊着:“无论他能不能雇到绝世高手来找我报复,对我来说都是有利无害的。他若能雇到是最好,那样的话便替我揪出一个潜藏在暗处的高手,我还得感谢他呢。他若是雇不到,那对我来说不是更安全了吗?”
“雪君弟弟这个想法倒是独特得很,普通人根本就不会想到这一层。所以,雪君弟弟对那某人的做法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咯?”静坐的花玄雍双眼微阖,唇角勾勒出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旁人根本就不会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什么端倪。
“襄王殿下驾到——”一声唱喝从殿外传来,打断殿内原本声音不太大的谈论声。
殿内所有的官员纷纷转身,或者起身,朝从外走来的独孤临谦行礼:“臣等(外臣)参见襄王殿下千岁。”
所有人当中只有雪君和花玄雍两个人坐着没动,而且看他们二人的意思,似乎也没打算要起身相迎,雪君只是瞟了一眼独孤临谦,然后继续回答花玄雍的问题:“其实我睁只眼闭只眼任由他做为,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这个原因是什么,想必玄雍哥哥是清楚的,我就不多做解释了。话说,玄雍哥哥准备放弃谦谦君子形象了吗?为何不起身相迎?”
“他是王,我亦是王,要我起身迎他,这是何道理?倒是雪君弟弟你,论起职位,可比他要低得多,你若不起身相应,怕不合乎规矩。”说话的同时,花玄雍睁开眼睛,看到独孤临谦正缓步朝雪君的位置走去,观其面色,可真叫一个怒意滔天!
“吾乃凌字世家少主,就算央国皇帝见到本少主也要礼让三分,要本少主迎他?简直是痴妄!”用一句颇轻狂的话回应给花玄雍,而后雪君抬起头来,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独孤临谦,笑着开口打招呼,“临谦小弟,这许久不见,一切可还安好?一直想寻个机会到襄国去看你,却一直被俗事缠身,无暇前往,只是愧疚的很。”
(注:襄国,独孤临谦所在的诸侯国名称,前文兰何所提到过的襄地,就是襄国。)
“哼!”面对雪君的殷勤招呼,独孤临谦却回以一声冷哼,而后一拂衣袖,走到自己的位置处坐下,摆明了根本不愿搭理雪君,就连那一众行礼参拜的大臣也都被他无视良久,过了好一会儿,才听他道,“诸位大人免礼吧。”
“谢襄王殿下。”在场之人对于当年的旧事都不太了解,道过谢之后站起来,便可是琢磨这襄王和世子殿下究竟有何恩怨,竟让襄王对世子的招呼视若无睹?
早料到独孤临谦会是这种反应,所以雪君也就见怪不怪了,她坐在那儿有些百无聊赖的晃着脑袋,干脆继续和花玄雍私下聊天:“玄雍哥哥,你瞧瞧他这是什么态度,我好心好意的跟他打招呼,他却摆着一副臭脸不理我,害得我下不来台,他这种人啊,就得好好教训他一顿才行。”
“好心好意?哈哈,我可真没看出来你到底哪里好心好意了,我只觉得若我是独孤临谦,一定会被你气到吐血。”花玄雍被雪君的一番话弄得忍俊不禁,差点儿笑出来,但因顾忌到独孤临谦就坐在他身边,让他不得不强忍笑意。
“央国云鹰太子驾到!——”又一声唱喝声响起,众人纷纷把目光向殿门口投去,就连雪君、花玄雍二人也不例外。
此时已近辰时,殿外的光线可以说是十分明亮的,雷啸世在殿门口的位置甩开衣摆,背光而来,让殿内许多人一时之间都看不太清楚他的面容。众人只觉得这个央国太子每一步迈出,都透着一种稳健的感觉;而雪君也觉得她之前对雷啸世的判定有所误差,之前她觉得雷啸世是一只翱翔苍穹的雄鹰,但此刻她却觉得雷啸世更像是一只矫健的猎豹,对,用猎豹来比喻雷啸世,或许更合适。
见雷啸世朝着外宾的席位处走去,雪君赶忙起身迎了上去,率先一步拦在雷啸世面前,笑道:“经过方才路上一事,本少主与云鹰太子也算是熟人了吧?熟人见面,云鹰太子怎的连个招呼都不打,转身就走?本少主哪里得罪云鹰太子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听闻雪君的话后,雷啸世二话没说,先发出一连串的大笑,直笑的在场诸人一头雾水,唯独花玄雍一人明白前因后果,知道雷啸世在笑什么,只听雷啸世朗声道,“凌少主这话真是有意思,哪里得罪了本殿下,凌少主自己还不清楚吗?却要来问本殿下,是何道理?”
“呵呵,别看雪君弟弟有时候挺聪明,实则本少主最清楚,其实雪君弟弟根本就是个没脑子的,或者说她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也行,云鹰太子让雪君弟弟自己想,这不是在难为她吗?”温和浅笑声扬起,花玄雍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身,一步步走到雪君和雷啸世跟前,伸出手拉着雪君的手臂,把她不着痕迹地往自己身边一带,“云鹰太子从驿馆一路行来,必定劳累,不妨先去休息片刻?雪君弟弟年纪小,最喜欢胡闹,云鹰太子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之前本殿下曾听到一个传闻,当初也不甚在意,但是今日看到花少主如此维护凌少主,这就不由得让本殿下想要琢磨琢磨那条传言究竟是真是假了。”雷啸世此言一出,仿若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得大殿内一阵议论声突然高涨,那窃窃私语有不少钻进雪君和花玄雍的耳朵里,但两个人却仍旧神情自若。
雷啸世所说的那条传言,在场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听过一耳朵,所以,自然被雷啸世一说,便开始议论纷纷起来。关于雪君和花玄雍二人断袖的传言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有的,也许是四年前,也许更早;这条传言最早是从颖国传出的,后来慢慢的传遍元泽大陆。所有人对传言中所提到的雪君是个断袖这一点都深信不疑,但对于花玄雍是断袖这件事却怎么也不愿承认,因为花玄雍从小自律,名声很好,和雪君的声名狼藉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