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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渐降临,深沉黑夜笼罩头顶,给人一种压迫的感觉,在那一片墨色当中,唯有几点寒星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仿佛随时都会被那浓墨一般的黑夜所吞噬。天空给人压迫的感觉,但地面上却完全是另一种状态,灯火璀璨,一路延伸到天际,街道上人头攒动、摩肩擦踵,却又显得非常井然有序,没有喧闹和嘈杂的声响,给人一种肃穆的感觉。

绯血教所修建的这个祭坛占地面积达到数百亩,祭坛下方是个偌大的广场,可以容纳数千人。此时此刻,这土城中最热闹的地方,就当属这个祭坛了;祭坛下方所站的人却是各怀心思,有的是绯血教虔诚的信众、有的是来找茬的、有的是来看热闹的、还有些则是想看看这绯血教究竟值不值得信仰,若是值得,当时义无反顾的投身进去,成为绯血教信众的一员。

“孑念,小君不是和你一道吗?为何只有你自己来了,他呢?”立在人群中的正明很敏锐的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他回过身来,看到是风倚乐,但是却只有他一个人,正明不由得问道。

风倚乐朝正明微微颔首行礼,算是起码的尊敬和礼貌:“小君说她有些事情要办,随后就来,师父您不用担心。小君今日已经和徒儿说,她的伤势已经痊愈。”

“若伤势已经痊愈,为师便可少担心一些。”对于雪君的实力,正明可是心知肚明,如今雪君内伤痊愈,只要不是碰到燕舒羽和他本人这样的绝世高手,一般来说是不会有危险的,“也不知道小君他对绯血教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相较于小君的态度,徒儿其实更好奇师父您的态度。佛家的慈悲不知是否也可以用在这种十恶不赦之人的身上?”风倚乐所问的这个问题是他所好奇的,但同样也是雪君所好奇的,他问出口的一瞬甚至让他自己怀疑是不是在替雪君问问题。

“孑念,你的这个问题根本就不存在,让为师要如何回答你呢?”正明的回答有些令人莫名其妙,但却也另含玄机。

风倚乐眉头微蹙,凝眸看着正明脸上的神色,想要窥探出几分端倪:“不存在?为何会不存在呢?请师父赐教。”

“因为佛是没有分别心的,在佛的眼里人人都是菩萨,既然人人都是菩萨,那十恶不赦又该从何说起?这世上没有不能渡化的人,只有不愿去渡化的佛。”在正明看来,风倚乐此刻是迷惘的,一个在修佛路途上所迷惘的人,而他正明所需要做的只是去充当一盏指路明灯,而不是带领他走出迷途的人,因为这段路还需要风倚乐自己去探索。

听正明这么一说,风倚乐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了,他觉得正明说的这个佛理虽然很多人都知道,但是真正能够做到没有分别心的,肯定没有几个人:“是,徒儿受教了。那……师父的态度就是尽一切可能去点化这些人,让他们弃恶从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徒儿却觉得这事……实在很难。”

“阿弥陀佛……”对于风倚乐的质疑,正明没有做回答,而只是沉沉地呐乐声佛号,之后便再无动静,只静静地望着祭坛上。

见正明不愿再说,风倚乐只好缓缓一笑,表示明了,也一同把目光投向祭坛上。就在众人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空中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一阵幽幽的箫声,飘渺无踪,令人寻不到源头,几乎让人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但是,看看身旁其他人的神色和表情,就会发现,那道箫声是真实存在的,而并不是自己出现幻听。

绯血教极其崇尚红色,血一般的红,这祭坛周围也早已经被布置的红彤彤一片,红灯、红绸、红纱、红地毯,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估计会以为这是谁家在办喜事。箫声飘渺,身边的灯火渐次熄灭,一抹红色的玲珑身影在众人注视下,从红毯的另一头缓缓走来,每走一步,裙摆摇曳,香风四溢,环佩叮当声中众人早已失神。

“这箫声和这香味有些不对,这箫声有蛊惑人心的效果,哈!真不愧是邪教。”察觉到不对劲,风倚乐看了一眼身边的正明,二人对视一眼,已是心照不宣,各自收敛心神,谨慎以对。

红衣女子赤着脚,莲步轻踏,脚腕上一圈极小的铃铛随着她的步伐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的面上带着一块儿轻纱,用以遮盖面容,却又不会完全遮盖,那种若隐若现的感觉给人一种十足的神秘感。宽大而又质地轻盈的衣袂随风摇曳,翩翩欲仙,女子的手中提着一盏制作工艺精美的灯笼,里面的灯火照亮了她此刻面前以及脚下的路,却照不亮更远一些,甚至以后的路。

“恭迎引路圣女驾临!——”祭坛之上的大祭司挥舞着手中的权杖,一提衣摆,当中跪了下来,双手将权杖高举过头顶,冲那红衣女子拜下。

红衣女子一手提灯,一手提着裙摆,步上那百余阶有余的台阶,往祭坛上走去。这个时候,底下不少绯血教的信众也都一一跪下,跟着祭坛上大祭司一起高喊着‘恭迎引路圣女驾临’这句话。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红衣女子身上的时候,风倚乐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衣袂被谁扯了一下,他回过头来一看,瞧见雪君正一脸笑盈盈的站在他身边。他刚要开口,却看到雪君连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而后又指了指祭坛,示意继续关注。

雪君望着绯血教的这帮人,不由得撇撇嘴,在心里腹诽这群人还真是没有创意,就比如这个引路圣女的造型,有百分之八十都是剽窃了她黒罂粟的形象造型,当然,这世上喜欢穿红衣的女子多了去了,她也不好说什么,可让她无法原谅的是,这引路圣女所穿之红衣居然和她亲手设计出来的赤炎九裳衣几乎没什么区别,也就是少了几个铃铛而已。为此,雪君在心里爆了句粗口,强压住上前找人理论的冲动。

“飞雪十里塞外寒,残月笼河川,一剑划开恶与善,行走红尘观聚散。”沉厚而又响亮的嗓音,念着这句江湖上几乎人人知晓的诗号,人未至,气势却已被烘托出来。

身着紫衣的雍容身影不知从何处而来,也不知是几时来的,此刻,他正站在祭坛上,夜风拂起他披散在肩上的发,烛火映照在紫玉面具上,散发出幽冷光泽,给人一种睥睨苍生之感。

宽大的衣袂挥动,负手于身后,紫衣男子微微侧过头来,冷眼瞧着身侧的红衣女子,开口道:“只要飞雪教还在江湖一日,只要我血君还在江湖一日,便绝不容许尔等异端邪教为祸江湖!今日,我定要让尔等在我剑下伏诛!”

“血教主,我劝你还是不要把话说的太满为好,万一到时候你做不到你所说的,可就要把面子丢在此处了,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把面子捡回去。”红衣女子同样傲立于祭坛之上,一番话说的那叫一个从容悠闲,和紫衣男子两两对峙,互不相让,还别说,这红衣女子的气质的确和空荨儿所假扮的黒罂粟有几分相似,“你血教主若真能说到做到,为何这么多年来还未曾把黒罂粟那个妖姬给就地正法了?”

此‘妖姬’二字一出,让祭台下的雪君忍不住挑了挑眉头,顺便感叹这个红衣女子真是好胆量,竟然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张口便骂元泽大陆第一杀手为妖姬,这气魄,真是让雪君都不由得佩服!感叹一番之后,雪君又一转念,觉得这红衣女子还真是个难得的明白人,竟然直接称呼黒罂粟为妖姬,不错,真不错!雪君越来越觉得这个红衣女子很合她的胃口,可惜,她没有早点儿把这个妙人儿拉入黑色罂粟当中,反倒让绯血教抢先了一步。

紫衣男子把牙咬得咯咯作响,负予背后的那只手也紧紧的握成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可见他有多么的气愤:“哈哈!怎么?引路圣女你竟然觉得自己能够和黒罂粟相提并论吗?你是否太看得起自己了?黒罂粟在江湖上人人谈之色变,你引路圣女在江湖上又有几斤几两?”

“你!……”红衣女子被气的怒不可遏,她今天终于算长见识了,她原以为对方是个男子,总不至于逞口舌之快来欺负她一个女子,没想到,对方竟然丝毫不让,反倒用更犀利的言辞来回敬她,“堂堂飞雪教主就只会逞口舌之快吗?!”

周身星辰之力暴涨,耀眼的紫色光华流转萦绕,紫衣男子拔剑出鞘,刺向红衣女子的同时吼出一句:“口舌之利要争,剑下之决更要进行,两者舍了谁都不甚完美,引路圣女,你说是也不是?!”

扮作血君的凌尘实力强悍,但身着红衣的引路圣女也不是吃素的,她见凌尘的剑尖逼近,便挥动手中的那盏精美灯笼,从容应对凌尘的攻势。这二人的招式,一者轻盈绵柔,一者沉稳从容,两两相克,一时之间竟难分高下!凌尘手中的剑舞的潇洒飘逸,却招招凌厉,可惜每每都只是擦过引路圣女的衣角,伤不到她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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