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当最至极的绝望来临,心中还剩下什么?所剩下的唯有一片空白、一片虚无。绝望的闭上双眼,或者说是认命的闭上双眼,他不愿意看到自家主上在自己面前就此丧命,却又无能为力、无可奈何。重伤倒地的侍者发出一声叹息,就在此时,客房外面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随之,一道剑气疾射而入,射中两名黑衣人的要穴,虽不致命,却也将两名黑衣人制住。
发出剑气之人跨过门槛走进来,打量一眼房中情形,而后走到那名随从身边将他扶起:“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就想控制所有人?我真不知该说你们太幼稚,还是该说你们自信太过。说吧,你们是什么人?”
虽然一片羽是对着这名随从说的话,但他口中的话却是说给两名黑衣人听的。一片羽的修为究竟有多深,怕是只有与他旗鼓相当的白霜行能够说的清楚了,如此高深的修为,想要避开那些下九流的手段,比如迷烟什么的,简直轻而易举。是以,整个客栈里的人都昏迷不醒,却唯独一片羽清醒得很,适时的挡下那名黑衣人的致命一掌。
“阁下既然能够在如此情况下不受影响,想必一定是修为过人,这一点从阁下所发的这道剑气中亦能够看出端倪。既然阁下修为过人,那么方才我们之间的谈话阁下也必定都听到了,何必再问?”被制伏的黑衣人僵硬的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其中一名黑衣人听到一片羽的问题,如是回答,一言一语中都透露出一股波澜不惊的镇定。
一片羽扶起那名随从,让他盘腿而坐,自己则为其运功疗伤,便运气边道:“四月谷?姓玉的那个老小子最近是愈发的不安分了,挑上凌字世家也就算了,居然还到处惹是生非,他是嫌命太长吗?既然嫌命长,当初又何必费尽心思的修炼到入俗境界,真是搞不懂他。”
“谷主的心思岂是你可以揣测的?真是自不量力。”另一名黑衣人讽刺地说道,语带不屑。
充沛的星辰之力在那名随从的体内运转一个大周天之后舒缓了其伤势,一片羽敛气收掌,缓缓吐出一口气,走到两名黑衣人面前,耸肩道:“确实,你们谷主那奇葩的想法还真不是我这个正常人能够理解的,如果我也能够理解,不就说明我和他成了一类人了?好了好了,你们俩赶紧给我滚蛋吧,回去告诉你们谷主,就说这个人受我一片羽的保护,让他动手之前三思而后行。”
这两名黑衣人站在那里大眼瞪小眼的,都难以相信一片羽居然会如此轻易的就放过他们,就在他们疑惑之际,他们突然发现方才控制住他们的那股剑气突然间消弭于无形,他们两人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任何动静,就这么简单的重获自由。两名黑衣人再次对视一眼,而后以最快的速度闪出房间,纵身一跃,消失在浓黑的夜色中。
受伤严重的那名随从虽得以一片羽运功疗伤,却很难在短时间内恢复伤势,他强撑着从地上站起,朝一片羽拱手道:“多谢前辈出手相助,此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待主上伤愈之后,在下一定向主上禀明此事,让主上对前辈施以厚谢。”
“免免免,厚谢什么的我不需要。常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江湖中人份所当为之事,说什么谢呀。”随意地挥挥手,一片羽示意那名随从不必如此,而后他在床边坐下,查看了一番这个重伤之人的伤势,“啧啧啧,好狠毒的招式,看上去还真是姓玉的那老小子干的事儿。”
“听前辈的意思,似乎和四月谷谷主关系匪浅,不知……”听一片羽一口一个‘老小子’的叫着,这名随从自然也察觉到了一些事情,“不知前辈方便告知您和四月谷主的关系吗?”
一片羽回过头来,眉头微挑,笑看着这名随从:“关系?哈哈,我和他的关系也不过泛泛之交而已。你放心好了,我既然说要保护你们,就一定会说到做到的。”
言罢,一片羽起身离开这间客房,他刚离开不久,外面便下起了瓢泼大雨,哗啦啦的雨声伴随着一阵阵的闷雷,在这寂静的雪仙驿中显得格外响亮、清晰。这名随从在重伤和迷烟的双重作用下也陷入昏迷,沉沉睡去,整个客栈就只剩下了一片羽这名独醒客。
翌日一早,雪君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只觉得头疼不已,就像是昨夜大醉了一场似的,可是雪君记得很清楚,昨天她并没有饮酒,又何来大醉?雪君心里觉得奇怪,却也没说什么,只用两只手揉着太阳穴,以缓解头痛,然后慢悠悠的走到风倚乐身边,叫了他两声,没有叫醒,雪君只好伸手去推,推了好几下才把风倚乐给弄醒。
“嘶……头好疼。”初初醒来的风倚乐也觉得头疼不已,忍不住抬起手来揉着额头,以缓解头痛,“昨晚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都坐着坐着就睡着了?”
揉了好一会儿太阳穴,头疼才略微缓解,雪君放下手,脸色却不怎么好看,带有几分病态:“我们根本就不是睡着了,而是被人给迷晕了,不然怎么会醒过来就开始头疼?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可恶。”
“原来竟是……哈哈哈!没想到小君你这个老江湖居然也会有着了别人道的时候。”听雪君讲出事情的原因,风倚乐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站起身,却因起的太猛而脚步虚浮,导致整个身体都晃了晃,“呃,看来这药效还挺猛,哈哈。”
雪君伸手扶住站不太稳的风倚乐,很是不解的看着他,问道:“有那么好笑吗,大哥。我怎么看你还挺开心?要不,我去和那些下药的人商量一下,让他们回来再熏一次大哥?”
“呃,不用不用。我们还是赶紧梳洗一下,然后去大堂吃早饭吧。”风倚乐忙收敛了笑容,定了定神,然后走去脸盆边,挽起衣袖,掬起一捧水拍在脸上,带着凉意的水起到了很好的提神醒脑的作用,“澹台竹章说的那件事,小君你可想到解决的办法了?”
踱步至房门前的雪君伸手打开房门,站在门外的檐下舒服的伸个懒腰,又活动了一下四肢,这才道:“嗯,说来我还要感谢一下那些下药的人呢,我这昏迷一场,也想到了解决的办法。等会儿吃完早饭,我就去和澹台竹章商量去。”
“嗯,好。”对于雪君的话,风倚乐没有过多的表示,只是随意应了一声,从这一声当中也听不出他是个什么态度,“走吧,我们去吃饭。”
雪君随便洗了把脸,然后拿起斗笠,和风倚乐一起来到前面的大堂,从这满堂的气氛当中,似乎基本没有人知道昨晚发生了何事,一切如常。吃过早饭之后,雪君想要直接离开雪仙驿,她刚走到雪仙驿门口,却被一个声音给叫住。雪君听到这个声音忍不住蹙了下眉,而后转过身来。
“酒琴公子这是要往哪里去?鄙人左右闲来无事,不知可否与酒琴公子同行?”这话在别人说来绝对是无礼之极,估计也没几个人能够说的出口吗,但花玄雍就不同了,虽然顶着君如顼的身份,却是一点儿也不妨碍厚脸皮的发挥,见雪君半天不答,花玄雍又问,“可以吗?酒琴公子。”
若换做平常,雪君绝对会被气得咬牙切齿,但是今儿,她却很好脾气的委婉拒绝:“真是不好意思,君兄,今日在下有一件要紧的私事要去处理,恐怕不方便让君兄一同前往,等下次若有机会,在下一定邀君兄同行,如何?”
“哦,既如此,酒琴公子快请吧,莫要耽误了大事,方才是鄙人唐突了。”毕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毕竟是顶着君如顼的身份,花玄雍自然不好多做纠缠。
雪君微微一颔首道:“告辞。”
摆脱了牛皮糖似的花玄雍,雪君急急出了雪仙驿,依照记忆中的路线,前往澹台竹章的住处——芜园。三天时间造访了三次,雪君真可以说是成了芜园的常客。这一次,青渊并没有引路,而是让雪君自己前往上次的池塘边,说是澹台竹章仍旧在老地方等她。雪君兜兜转转的来到昨日的池塘边,见到的场景也和昨日一模一样。
踩着松软的草地,雪君走近澹台竹章,只见他缓缓睁开双眼,回头看着雪君,开口道:“原来是酒琴公子来了,如何?酒琴公子考虑的怎么样了,是否要接受我的提议?”
“嗯,在下考虑清楚了,我……”似乎是在故意吊人胃口,雪君特地拖长了尾音,并不急着说出答案,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澹台竹章那期待的表情,过了许久,雪君才道,“我接受澹台先生的提议,但是……”
“但是什么?”见雪君如此卖关子,澹台竹章不由得起了一些燥意,他本不是个如此容易被人扰动心绪的人,但是雪君却能够三番四次的让他心绪波动,“酒琴公子还有什么条件,请尽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