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看看吗？”
洛寒衣望望洞底下深不见底的黑暗，又望望慕天悠吊儿郎当的笑容，抿唇笑：“去！”
这里是在妖皇宫，她身边站着的是妖皇，虽然这位妖皇也不知道自己的地盘里，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他完全不知道的地方。
但，洛寒衣有理由相信，不管进去以后会面对什么，应该都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吧？
洛寒衣身上的淡青色衣裙，是出门前不久司空莫才送到她手中的雪蚕丝，裙子做工极好，款式精致飘渺，仙气十足。
关键是雪蚕丝不染尘土，防御力又极强，比穿那些铠甲社么的，要强多了。
而双臂上揽着的披帛，更是直接可以作为武器使用，既好看又实用。
淡青色的薄纱从洛寒衣手中飞出，犹如灵蛇飞向慕天悠，簌簌两下就在他手臂上缠了好几圈，洛寒衣扯了扯手里的一段，对于雪蚕丝的固定效果表示很满意。
“那么，现在开始了哦。”
慕天悠脸上的笑容终于收敛，神色不见凝重，但眸子里沉岳如山的平静让人安心，洛寒衣在他的目光里轻轻点头。
她其实知道，眼前这个人，一点也不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轻浮和不可靠，恰恰相反，作为一只记忆久远的神兽，他比谁都值得信任。
顺从的任由慕天悠搂着她的腰，二人一脚迈下，轻飘飘的朝下缓缓降落。
在不借助飞剑的情况下，洛寒衣虽然可以极短距离和高度的飞行，但是发挥通常都不怎么稳定，这种情况下，用飞剑不大灵活只能放弃。
而慕天悠是一只鸟类的神兽，空中全都是他的领土，所以她很放心的将自己交给了他。
感觉过了好久好久之后，两个人依旧飘荡在一片漆黑里，无论是上面还是下面，都是两米见方的狭窄洞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底。
虽然为了防止意外，或是有可能出现的攻击，他们下降的速度并不快，但这么长时间过去，好几千米应该已经是轻轻松松的了吧？！
这洞到底是有多深，该不会直接开到地心去了吧……
洛寒衣百无聊赖的想到。
一直在不停的坠坠坠，好像根本不存在底限似的，就在洛寒衣已经为数不多的紧张感都要完全消失的时候。
有那么一瞬间，“啵~”，一个极其轻微的响声在寂静得没有一丝声音的空间里响起，像是一个泡沫的破裂。
无论是洛寒衣还是慕天悠都立即打起了精神，眸色锐利的四处张望。
但变故总是突如其来。
洛寒衣什么也没能看见，只有满脑子的晕眩证明着她的不清醒。
当好不容易找回五感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脚踏实地了，茫然的睁开眼，刚好对上慕天悠泛着担忧的眸子。
“你还好吗？”
洛寒衣摇摇头，脑子里还残留着些许不适，她一手揉着似乎还在胀痛的太阳穴，一手收回了缠在慕天悠手上的披帛，皱着眉头问他。
“刚刚发生了什么？”
“你看，”慕天悠扬了扬下巴示意，眉目间挂着几许凝重：“如果我没猜错，之所以我们会出现晕眩的状态，是空间和结界双重震荡造成的。”
“啊？”洛寒衣只觉得更加茫然了，她放下手，然后抬头望去。
终及视线的尽头，所能看到的都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草原。
然而整个草原上的草，全部呈现一种枯黄近干枯的模样，草丛间随处散落着或完整或零落的白骨，看起来诡异极了。
顾不上思考慕天悠的话，她不自禁的往前一步，想看得更清楚一些，试图告诉自己这些只不过是幻觉。
但显然她没能如愿。
突然想起什么，洛寒衣仰头朝着上方的天空看去。
难怪总觉得四周的光线有点不对劲。
云层很低，似乎就盖在头顶随时都会压下来。
更远一些的地方，整片苍穹的铅灰色乌云在不停的沸腾翻滚，血红色的光影从云层之间大片大片的投射下来，像是流动的污血，看起来既恐怖又恶心。
“到底……是怎么回事？”
入目的一切，给人的感觉都十分不好，压抑、狂暴、血腥、荒芜，好像全世界都会在某一瞬间被突然毁灭一般。
洛寒衣觉得心脏跳动得太快，有种忍不住拔剑冲上去玩命厮杀的感觉。
她“刷”的退后一步，伸手死死的抓住慕天悠的手臂，力气大得可怕，急切的看着他，似乎想从他身上寻求一点安稳，又迫切的想要知道眼前的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慕天悠再一次搂住了她的肩膀，一道浅浅的红色光幕从他身上涌出，兜头朝着洛寒衣罩下。
明明那力量的温度是暖的，洛寒衣却觉得浑身透过一缕清凉，整个人瞬间清醒，从那种混乱的状态之中挣脱了出来。
“别担心，你只是修为太弱了，容易受这些煞气的影响，现在已经没事了。”
虽然挺他说已经没事了，但洛寒衣还是心有余悸的抓着慕天悠的手不敢放，本来以为就算有危险也不会太夸张。
谁知道刚开始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她现在有点没有安全感，还是抓着他放心些。
“这里到底是哪里？幻境吗？做得好真实啊，真的感觉像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似的。”
是的，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看上去就是一方天地！
“不，这里不是幻境！”慕天悠反过来拉着洛寒衣的手，二人的身影几个闪烁间就已经去到了很远的地方。
“这里是被封印的异度空间，所以我们刚刚在破开结界和空间的时候，反应才会那么大。毕竟，就算是我，身体强度也无法与撕裂空间的力量对抗，能够平安来到这里，我已经很惊讶了。”
“你看，这应该是巨龙的骸骨。”
洛寒衣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数百米高的骸骨，她刚刚在远处这看到白骨，没想到居然还有龙骨！
“为什么还有龙族死在这里，龙族不是早就已经脱离六界，隐居世外不出世了吗？”
慕天悠勾唇笑笑，掩下了眼里的担忧：“其实，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妖界的整体面积，与其他几界相比要小了不少？”
“呃……好像是的吧。”虽然出了妖界只去过人界和仙界，但相比起来妖界确实是要小一些没错。
“这里，是三十万年前的眼皇城。”
慕天悠顿了顿，没有理会因惊讶而瞪圆了双眼的洛寒衣，而是继续说道：“那个时候，龙族还属于妖族，仙、妖、魔、人、冥五界与神界诸神于妖界展开了一场几乎颠覆六界的圣战。”
“那一战波及极广，六界之中绝大部分强者尽皆陨落在这片土地上，广阔的妖皇城，瞬息间尸横遍野。”
“那一届的妖皇恰巧由龙王担任，而龙族因其强大的力量，在妖界的强者之中占了极大的比重，战死的龙族和其他妖族不计其数，但当时神族的强大，并不是靠五界的人海就能填平的，最后只得由龙王、魔君以及仙尊三位至强者联手，以几乎献祭的方式，把整个妖皇城分割开来投入异度空间，并将神王秩序之神坑杀于此！”
“龙王和仙尊身陨，魔君因为最为特殊且力量最强，而留下性命，却也力量尽失险些沦为废人。”
“那一次的大战，直接导致了我们现今的六界格局。所以如今的妖皇城是在那之后重新建立的，要知道，在那之前，妖皇城单单一个城市，占地面积足有整个妖界的三分之一！而这里，就是当年被放逐进异度空间的妖皇城。”
随着这件被尘封在历史里的往事揭开，慕天悠的表情十分复杂，那些沉重悲伤没有经历过的洛寒衣并不能理解，她只是觉得信息量有点大，她想问的有点多，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口。
“你说的魔君，该不会是司空莫大叔吧？！”
“对，就是他。”慕天悠收起了那些略显轻浮的表情，温和的看她，这一刻，在这样的地方，他沉稳平静的样子，也许才是他的本性吧。
“魔君因为那一次的大战伤及了根本，虽然如今他的修为已经恢复了部分，但，曾经力压大部分神袛的不败魔君，再也无法达到其巅峰的时候了。”
听完司空莫的话，洛寒衣一时间有些愣怔，在她心里，司空莫就该是高高在上俯瞰世间变幻的绝世强者，虽然他如今依旧属于绝世强者的范畴。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竟觉得有些难过，理智上她知道，在其他几界皇者都死绝了的决战里，他能够捡回一条性命已经万幸，可他再也，不能回到更高的高度了。
难怪她总觉得他对什么都了无兴致，连她师父当年还是雾隐的时候都不忘时刻提升实力，而司空莫，他好像从未在意过这些，也许，这个原因，占了不少的分量吧……
“他……”想了想，突然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洛寒衣不得不放弃关于司空莫的事情。
“那，五界为什么要这样不惜代价的和神界开战？当年，到底发什么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