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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锁妖塔的时候,是没日没夜的黑。

而在九华山地下的冰牢里,却是没日没夜的白。

洛寒衣觉得自己要感谢这里不知道哪里来的光,那么深的地下一片白昼。

在黑暗里呆的太久,她实在有点怕自己的眼睛会就此瞎掉。

这个地方的温度很低,但却也没有低到不能忍受,洛寒衣还记得冰牢外面的温度是完全正常的,这冰出现在这里本来就已经有些奇怪,而且没有半点要融化的迹象。

她试过了,这冰坚固异常,她没办法给出具体坚固到什么程度,但是以她如今这个小身板,没弄下点冰屑不说,还差点被弄了个半残。

虽然这个地方冷了一些,但和锁妖塔比起来简直可以说是天堂,那种灵魂时时被煅烧被冰冻的滋味,她没有叫过一声苦,但离开后,却是连回忆都不愿去回忆。

洛寒衣觉得自己像极了小强,之前糟糕得一塌糊涂的身体,离开了那里,竟然开始缓缓恢复了!

她叹了口气,身体变好了,问题也跟着来了。

之前大部分时间都用来昏睡了,还没有怎么觉得难捱,现在越来越清醒的头脑,叫那种无孔不入的寂静变得更加可怕。

她不知道曾经在什么地方听过一种牢狱之灾叫做小黑屋,将穷凶极恶的罪犯关进一个封闭的黑屋子里,里面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声音没有光线,那种一个人呆到天荒地老的感觉。

时间长了,再坚强的心理,到最后都会全面奔溃。

洛寒衣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来的经历,比之那种惩罚要可怕得太多太多了,到现在也还没有发疯的迹象,想想都感动得恨不得流泪以示感谢。

无事可做,为了不让自己在更宽松的环境里反而被玩残,洛寒衣无奈的捡起了修炼排解这份寂寞。

事到如今她其实已经放弃了继续修炼的意图,在她心里,自己早已经是个必死之人,就算有更高的修为,拿来又有何用呢?

唯一有点担心的就是慕天悠,那时候他走得太过干脆,反而太过反常,是伤势太重了吗?

不知道他现在好了没有,只是希望他别再来找她了。

她没有办法怪自己师父对自己太狠,也知道自己的结局大概不会好到哪里去,所以就更不愿意他们这些真心关心她的人,因为她而陷入泥沼。

没有想太长时间,洛寒衣便兀自进入了修炼状态。

然而没多久,她就一脸不知所措的睁开了眼睛,她竟然没有办法修炼仙力了!

她发现自家师父当年留给她的那些力量统统被压缩抽取,死死压在丹田里不能动弹分毫,自己身上也在不知不觉间布满了妖力。

它们是从哪里来的?!

于是她再也不敢动作,害怕如果自己继续修炼下去会引来天劫,到时候她的天劫在九华宗里劈成一片,她的罪孽就更大了。

没有办法,为了打发时间,洛寒衣不得不主动让自己陷入沉睡,至少这样,她不必想得太多。

不必每每想起安神羽冷漠的脸,都心痛得不能呼吸。

洛寒衣!

洛寒衣!

……

空茫的思绪里,洛寒衣好看的眉毛微微皱了皱,有人,在叫她?

的确有人在叫她。

当洛寒衣在那肆无忌惮带着明显恶意的声音里醒来,就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绝美面容。

她从冰凉的地上爬起来,靠近冰墙,透过透明的黑色坚冰看着外面那个一脸冷凝的女子。

瑟琪,第五瑟琪!

如果不是曾经窥视过属于冥王魂安的一部分记忆,她还不知道冰牢外的这个女子在身世上也是不可小觑的,难怪脾气那么傲那么坏。

第五世家,要不是曾经被魂安那样整治过,而略显凋零,而今仙界的第一世家绝对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但即便经历过那样可怕的动荡,如今的第五世家也弱不到哪里去,作为家主嫡孙,走出去那也是万人退避的威风,第五瑟琪却要跑来拜在九华山名下。

洛寒衣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也没有那个兴趣去了解,反正她只要知道,她和对方绝对是两看生厌,对彼此都没有半点好感,恨不得对方倒霉就是了。

只是现在看来输了不止一筹的是她才对,第五瑟琪还是得天独厚的掌门爱徒,而她,是世人唾弃的阶下囚,什么时候就会没命都说不清楚。

想来对方心底一定幸灾乐祸得十分彻底吧。

“呵呵……”两双眼睛对视,不需要多说,第五瑟琪的笑声就已经表达了她所有的意思。

怒意轻轻划过,却没有留下多少痕迹。

洛寒衣垂下眸子,不再去看对方意气风发的脸,这个人一如既往的讨厌,但现在的她又有什么好计较的,连性命都可以不在乎,这些小恩小怨争锋相对还有多少意义。

“风光无限的仙尊唯一弟子,当初那洋洋得意的脸本小姐到今天都还历历在目,怎么,尊敬的洛寒衣师叔大人,你现在的样子真是叫人不忍直视呢!”

第五瑟琪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奇怪的线形黑色铁质的物体,尖端高高翘起并分叉,一根接近下巴,一根靠近耳朵,那模样,有点像现代的话筒。

洛寒衣猜测,也许那真的是与话筒差不多的东西吧,因为她早就知道,这个冰牢可以隔绝声音,她在里面,按道理是听不见外面一丝一毫的动静的。

既然现在听到了,也就证明对方做过什么准备,想到这些,便就更没有兴趣去回复第五瑟琪的嘲讽了。

她的无动于衷显然激怒了第五瑟琪,她冷笑一声,抱着手臂斜睨了洛寒衣一眼。

“不屑于理我吗?真是叫人伤心呢,本小姐为了给你带消息,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到这里来的呢!”

“听说……”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开口:“听说你竟然是那绝世无双的血狐呢,绝世血狐,啧啧啧,真是想不到你来头还不小嘛,不知道我以前那样得罪过你,以后会不会死得惨不忍睹呢!”

本来的确不怎么想理会,但听到第五瑟琪的话,洛寒衣不可避免的有些愣住:“血……狐?”

她不大清楚血狐到底意味着什么,但她直觉那并不是一个很好的称谓。

“我不是,祸世残狐吗?”她低声呢喃,不知道为什么有跑出来一个陌生的词汇,看上去比她以为的祸世残狐还要麻烦一些。

外面的第五瑟琪没有听清她小声的呢喃,不过貌似对方也不准备关心她刚刚到底说了什么,而是轻轻掩住唇角,笑得格外的风情万种。

“不愧是给神界大开方便之门的能人啊,你知道吗,现在神界的那些神族们正在满世界的找你呢,为了能够得到你,他们简直创世纪一般的团结起来,对着仙尊大人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

“你猜猜,那个最疼爱你的师父,到底要多久会松口将你送出去呢?”

对上第五瑟琪笑意盈盈的眼睛,洛寒衣心口一涩,巨大的痛苦席卷了她,她捂住心口不可置信的退后一步。

不是害怕安神羽真的会把她送人,只是清楚对方所说的一切都应该是真的,至于第五瑟琪没有说出口的原因,想来也不必深究,因为注定了安神羽不可能会做出那种事。

只是,只是……她的预感强烈的告诉她,有些劫难,她逃不了了。

洛寒衣的表情很好的取悦了第五瑟琪,她快意的笑:“你的表现让我很满意,那么,本小姐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这个特地为你带来的消息吧。”

“你和妖界的那个妖皇很熟吧?”

洛寒衣愕然看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又为什么会提起这个。

“问我为什么知道?哈!谁不知道呢?妖皇慕天悠前几天单枪匹马的闯上九华山,立马横刀强势要求仙尊让他带你离开。”

“本来就被神界那些家伙逼得不胜其烦的仙尊大人可是当场就黑了脸啊,可是这位妖皇什么劝阻都听不进去非要闯山找你,哎呀,真是好生伤感滴说,宗门弟子有不少伤亡在他手里,他那么不知好歹,终于惹怒了仙尊。”

“你知道后来怎么了吗?”

洛寒衣情不自禁的再退一步,心脏开始疯狂的跳动起来。

“对的,看来你还是蛮聪明的嘛,你猜的没错,他死了!”

他死了!

轻飘飘的三个字,洛寒衣却如遭雷击。

“噗!”

嫣红的血水从她口中喷溅而出,心口破了一个洞,狂风卷过,空荡荡的漏着风。

“对了,本小姐还听说,你和人间的那个皇帝也挺熟的?”

“咚!”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捏住,洛寒衣瞪大双眸,恶狠狠的瞪着第五瑟琪,像是一匹失去族群的孤狼,恨不得用目光将她撕裂成碎片。

她越是这样第五瑟琪越是开心,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有多讨厌洛寒衣的存在,不仅仅是因为洛寒衣占据了她心心念念的仙尊弟子的位置。

更是因为她对于洛寒衣可以那样接近她哪怕做梦都不敢有半分亵渎的仙尊,因为洛寒衣曾被他那样小心翼翼的呵护疼爱,她嫉妒得发疯!

“不要这么看着我,好像就真的可以吃掉我一样,哈哈,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你有什么魅力可以让这些人中龙凤对你真心相待,反正他们的结局都不会好到哪里去!承认吧!你就是个灾星!”

“哦对了,忘了说那个皇帝了,他早前硬闯锁妖塔,被塔内煞气重伤了身体,偏偏他还不乖乖在家养着,非要跑到咱九华山来求情。”

“他一个凡夫俗子肯定进不来嘛,他倒是有毅力,在结界外面守株待兔非要等到仙尊出现不可,不得不说他运气还是可以的,还真给他等到仙尊本尊了。”

“不过呢,为了给你求情他也是脸都不要了,下跪抱大腿什么的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简直把仙尊烦的够呛,那男人也真是烦,弱成那样还敢去抱仙尊的大腿,只是受了仙尊完全没费力气的一脚,居然就伤得爬不起来了。”

“听说在结界外躺了几天没人管,一个人悄悄咽了气,不知道现在尸体还在不在呢,要不要我出去后帮你去看一看?”

洛寒衣终于支撑不住重重摔在地上,脑子里一片晕眩,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死了?

他们都死了?

慕天悠死了?沈策也死了?

都是,为了她?

妖灵里忽然冲出一股凶蛮的红色妖力,咆哮着冲过她浑身经脉和血管,所过之处皮肉翻滚伤痕累累。

她瘫倒在地上,口角冒出的血蜿蜒成一条小河。

她不知不觉间将自己废了,四肢废了,修为废了,浑身经脉废了,洛寒衣躺在地上,一双彻底失去神采的眼睛呆愣愣的望着上空。

如同一个没有生机的破布娃娃。

谁也不知道,她衣服下的身体,此时遍布得血红的诡异纹路,那纹路就像活的一样,还在不停的蠕动,恶心又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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