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多少天了。
末夏死死的睁着眼睛,不让睡意袭击自己朦朦胧胧的意识,黑夜白天已经交替轮回了好几圈,但是她只是如没有生命的娃娃般在西宫恍恍惚惚的走来走去。
他对她已经彻底失望了吗?末夏浓密的睫毛轻轻的扇了几下,支撑不住睡了过去,好不容易忍住了的泪水最后凝聚成一滴,划过她的眼角落在枕边。
西宫外,一个孑然的身影左右徘徊,焱逆剑眉紧拧,看的他身后的李公公不知所措。
“皇上,您这几天也很累,还是赶紧安寝吧。”连他这个老人家都看不惯这个少年有成的皇帝如此拼命的操劳国事。
焱逆的寝宫在黎阕宫的东边,他应该毫不犹豫的去东宫就寝,为何要在西宫外浪费时间,难道是因为那个夜美人。
“李公公,朕知道你的关心,但是不要强制想要改变朕的意思。”焱逆霍得转过头看着一边卑躬屈膝的老奴,口气不是那么的好。
“老奴知道,只是皇上要保重龙体,您为国事操劳是个好皇帝,但是如果您的身体累坏了,那才是得不偿失。”李公公不畏惧焱逆犀利的视线,埋着头将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
“朕自有分寸,你先退下吧。”焱逆睬了眼李公公,直到他佝偻的身影消失在他眼前,他才一个大步跨进西宫。
榻上的人儿睡的极为不安稳,秀眉攒的分外用力,从左边翻到右边,好像陷入了什么梦魇之中。
她又梦见了那个男孩,那个有着和焱逆一样血色眼睛的男孩,他的身边总是跟着一个喜欢穿着血色衣衫的女孩,这次的梦中没有血腥没有嘶喊,有的是男孩和女孩眼神交汇的安宁,他们静静的看着对方,仿佛要将彼此映入自己的脑海中永不泯灭。
梦中的她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看着那一对如此般配的男女坐在草原上互诉心声,顿觉这情景无比熟悉,男孩的轮廓渐渐放大,好像变成了焱逆的模样,而女孩的小脸也开始清晰,赫然呈现的竟然是她。
这是--怎么一回事。
恍惚间,末夏听到了那个小女孩清脆的声音,她说,“大哥哥。”
大哥哥。
末夏低喃,只是重复着梦中那个小女孩的话,但是塌边本来眸光泛着心疼的男子,一下子僵在了一边。
刚要触碰到末夏秀发的手指轻轻颤动,他遏制住自己的怒火,不想将末夏惊醒。
该死的,她的心里究竟有多少个男人,一个是谈笑风生的焱飞,一个是连做梦都会做到的大哥哥,还有一个暧昧不明的贤王,他们都以为他是傻子吗?以为他看不到他们暗中的眼神交汇。
忽然一种挫败感涌上焱逆的心头,他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末夏。
跌跌撞撞的冲出西宫,他并没有回东宫,反而是沿着青石小路迷茫的随便乱走,后宫中可以去的地方数不胜数,甚至多的是人巴望着他的宠幸,为何他就是将心落在了一个博爱的女人身上。
桥上的恋人入对出双
桥边红药叹夜太漫长
月也摇晃人也彷徨
乌蓬里传来了一曲离殇
月下的你不复当年模样
太多的伤难诉衷肠
叹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
如今的你又在谁身旁。
已接近半夜,偶有女声传进焱逆耳中,顺着那歌声,他竟然走到了自己许久未去的雪樱宫。
顿足在宫外,焱逆猛然发现他似乎很久没有来雪樱宫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他遇见了末夏以后,对孜雪的感情可以说淡就淡。
轻轻推开宫门,一个紫色的身影如媚色的蝴蝶在从他眼帘飘过,孜雪的步子毫无规律可言,只是蹦蹦跳跳的在空旷的院子旋转,焱逆深邃的眼眸跟着孜雪柔软无骨的身子移动。
大步一垮,他拉住孜雪的皓腕,脸色凝重的看着略红的小脸,“你喝酒了?”
孜雪一怔,借着酒后的胆量甩开了焱逆的牵制,“皇上?呵呵,怎么可能会是皇上,一定又是幻觉。”
说完她又如蝴蝶一样想要飞走。
“小雪,你怀有龙种竟然还饮酒,你还把朕放在眼里么?”焱逆气结,一个给他绿帽子戴,一个又拿他的子嗣不当回事,他这个皇帝当得是不是有点窝囊。
朱唇紧抿,孜雪抬起朦胧的眼眸,双手颤巍巍的覆上眼前男子的俊容,“你是皇上,因为只有他会这么凶的跟我说话,他永远都对我凶,我不听话,他凶我,我嫉妒,他又凶我,我任性,他还是凶我,我是谁?我是南浩国的公主,为什么我要为了一个男人,忍受他的怒气,忍受他的冷漠,忍受他的无视。”
焱逆听着她的胡言乱语,随即就冷了脸色,但是他却没有移动半分,反而静静的站着任由她胡闹。
他需要一个途径,知道自己遗忘了些什么,而孜雪,便是所有事情的通络。
“他不爱我。”孜雪凄凉一笑,离开焱逆跟前数步之远,“我怎么努力,他都不爱我,他只爱他的末末,爱他美好的过去,他是懦弱的男人,因为他不敢面对已经扭曲的现实,还回的去吗?就算他再怎么对她好,他们也回不去了,真是可悲。”
焱逆的大掌倏地收紧,似乎无法忍受自己被人说成懦弱的男人。
“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我也好想知道他们的过去,到底她有什么魅力,可以让一个完全失去记忆的人继续爱上她,她不是人,是个妖,一个穿着血红色外皮的妖精。”孜雪忽的对上焱逆怒气横生的眼眸,“逆,她爱的是她的大哥哥,不是你,你看我多爱你,为什么你就不明白呢。”
“够了。”焱逆终于忍无可忍,拉住已经醉了的孜雪,“你说的什么朕都听不懂,但是朕听懂你了你说朕懦弱,不要把朕给你的宠爱当纵容,你最好给我乖乖的呆在雪樱宫产下龙种,乖乖做你的雪妃,否则不要怪我破了焱朝与南浩国的协定。”
“哈哈哈哈。”孜雪本来无辜的眼眸,在焱逆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忽然晶亮,她大声的笑着,仿佛是听到了此生最好笑的笑话,“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因为你们会被把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样的爱是不祥的,逆,从我决定和你履行约定时,就注定你要守护的感情是不被祝福的,你们早就在命运的安排下错过了,何必呢,又是何必呢。”
“约定?我们之间有什么约定?”焱逆急切的拉住孜雪想要问个明白。【零解释下,只要是和末夏有关的记忆,还有衣若尘带给焱逆的伤痛,总之是让他痛苦难过的事情,他都会忘记,所以他忘记了曾经和孜雪定下的接近末夏去伊人坊的约定也忘记了。(*^__^*)嘻嘻】
“约定---就--是---”一阵晕眩袭击脑海,孜雪断断续续的开口,一下子睡倒在了焱逆胸口。
“小雪。”焱逆无奈的将怀中人儿抱起进的屋内。
翌日,前线传来急报,焱朝左将左膺遇到暗中袭击不知去向,凤汝国伺机攻入本来坚强不催的防守,毁了定下的和平条约,形式逆转,前线无能人镇守,凤汝国渐渐逼近,这件事慌了全朝上下,也愁了焱逆。
“没想到凤汝国的公主如此狡诈,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卑鄙,到底是谁要加害于左偒将军。”
“这下怎么办才好,打进来啦,打进来啦.”
焱逆端坐于龙椅上,面无表情的听着底下大臣们的窃窃私语,修长的手指划过薄唇,勾起性感的寡笑。
“皇上,末将愿意再次出征。”最急的除了焱逆,还有一个担心儿子的左膺,他虽然伤势未痊愈,但是纵观全朝上下,能够抵得住诡计多端的溪宿,貌似只有他一人。
“皇上,臣请命出征。”偌大的宫殿中,衣若尘淡淡的声音显得尤为不协调。
他那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眸迷茫无波动,似乎隐藏了深深的情绪。
“喔?左将军要出征无可厚非,贤王莫非也有带兵打仗的资质?”焱逆挑了挑眉,对看起来弱不禁风,像个文人的衣若尘抱有很大的疑惑。
“臣等都未听说过贤王熟知兵法,贤王这棋走的太仓促了点吧。”久未在朝中兴风作浪的贺兰年悻悻的说道。
自从焱逆登基,有了贤王辅佐,他的势力受到了很大的牵制,张不开手,迈不开脚,憋了一肚子的气。
“丞相大人,眼睛看的不一定都是真的,你没有听过的也不一定是假的,本王能不能带兵打仗,试试总比猜测来的能让人信服。”衣若尘低头轻笑,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淡薄。
“皇上,贤王的能力,末将可以担保。”左膺点了点头,看了眼衣若尘。
“此次出征,不用左将军你,也不用备受猜测的贤王,朕已经决定亲自出征,将与凤汝国的帐清的彻彻底底。”焱逆一语惊人,炸开了全场。
先皇焱戈便是沙场老将,算是马背上的皇帝,但是焱逆却是从来没有涉足领兵领域,众人无不面面相觑,抱有一丝担心。
“怎么,好像众位大臣对朕都没有信心,难道朕的能力,还需要你们来质疑吗?”焱逆两眼喷火,对底下磨磨蹭蹭的老家伙们很有意见。
“皇上是我焱朝之栋梁,怎么冒险前去战场,我焱朝并非无将。”贺兰年埋着头,看起来好像十分担心焱逆的安危。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