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了,她努力去忘记,去适应没有那个男人的生活。只是时间不能让人忘记,只能掩盖,掩盖那些昔日动人心魄的情感,让那些曾经的心跳渐渐因为时间的压力而变得无力和苍白。
不是没有想过要报复,但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也许是累了,太累了,张芸想,如果再纠缠下去,没有赢家,放弃,彻底的放弃才是对自己的善待。
感情要不让人变成傻瓜,要么让人变得聪明通透。张芸一直以来都是通透的人,也许这样,在跟唐浩的爱情里,一直就没有摆脱过世俗的束缚,一直就看到唐浩眼里的回避,所以并没有真正的快乐而言。
打开门的那刻,看到那张多少个夜晚让自己彻夜难眠的面孔时,张芸紧紧地握着拳,强忍在眼里打滚的泪水。
等唐浩走后,他们又在一起聊天。期间,张芸的父母提到唐浩在张芸离开的这两年里坚持每个两个星期就来看他们,总是不间断地问题她的去处。张芸的父母是感激的,感激唐浩对他们的好。张芸默默地听着,只是中间微笑地点了点头。
那些不能言说的心情不能分享。不间断地问她的去处?为何要这样做呢。都已经过去了,为何还要追究自己到底去了哪里,到底好不好呢。张芸站起来,说回房间休息避开了家里人追究的眼光。
打开信箱,是David的信。只是说着他都干了什么,吃了什么,问她在家里怎么样,家里人还好吧。
相处的时间越长,张芸越是不明白David。这个一开始就简简单单善良的外国男人总是细细地关心自己,他从来就不说自己的职业,但总是能抽时间陪自己。从最艰难的时候,到现在还是如此。两年的时间,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两个人表面上像一对恩爱的情侣,可是实际上,两个人从来就没有肉体上的接触。张芸不是没有笑过David,说自己在他面前难道一点魅力都没有。但每次David都是笑笑用手揉揉她的头发不言语。
跟David一起,张芸真正感到被宠的滋味。阳光底下的爱情大概是如此的。总要按时吃饭,一时忘记了,男友会打电话来亲昵地骂几句;周末总能一起到处逛逛;假期的时候能一起到很远的陌生地方旅行……一起坐在石阶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不怕别人投来异样的眼光,不怕天黑了找不到回去的路。这些踏实的美好,张芸第一次知道。
我很好,在家里吃得好,睡得也好,不用担心。回去你一定会发现我胖了,呵呵。英国那边怎样?
Zhang
给David回信后,张芸拿起大衣走出房间。母亲问她要到哪里,很快就吃晚饭了。
“不用等我,我想出去走走。”
“嗯,早点回来。”
张芸点了点头,走出了家。
一个人走在街道上,今年的冬天有些冷。张芸已经不记得这么的冷的冬天是什么时候了。她拉了拉大衣,裹紧身体。街上的行人不多,都是行色匆匆,大概由于天气的原因。
回来了,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是一个内心疏淡的人,无论多艰难,那些过去的或者即将发生的,她都选择沉默,那些都属于私人的事,又何必一定要说出。即使是对着苏珊,她都不太愿意袒露这些带着伤疤的过去。为什么要等那些关心你的人为你担惊受怕?
善良的David笑张芸是一只披着坚硬外壳的蜗牛。张芸敲了敲他的头,说他形容得正确,但没有办法让她这只蜗牛从此放下防备。
张芸想到当时有些懊恼的David,不由得笑出声。
这一刻突然觉得好熟悉像昨天今天同时在放映
我这句语气原来好像你不就是我们爱过的证据
差一点骗了自己骗了你爱与被爱不一定成正比
我知道被疼是一种运气但我无法完全交出自己
努力为你改变却变不了预留的伏线
以为在你身边那也算永远仿佛还是昨天
可是昨天已非常遥远但闭上我双眼我还看得见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曾一起走却走失那路口
感谢那是你牵过我的手还能感受那温柔……
不知道是哪家商店播放着梁静茹《可惜不是你》,张芸愣了愣,摇摇头。今天见到唐浩,仅存在心底的一点点恨此时都变得无影无踪了。人们常说初恋是美好的,但张芸认为那说法只是自欺欺人。初恋大多是苦涩的,破碎的,直到灰飞烟灭。爱情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为何人们还是孜孜不倦地追求?张芸不懂,但她也明白,这是人的本性,既然是本性为何不用美丽的形容词来修饰呢,所以初恋是美好的,爱情也是美好的,美好到只能放在手心含在嘴里,如履薄冰般兢兢战战。
唐浩,那些美好的,苦涩的,孤独的,煎熬的,无望的,一切都不再轻易提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