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向东的黄河水,发出有力的嘶叫,奔腾的浪花前仆后继,那叫一个痛快。可是,此时的善云和遇乞的心里,都憋的一块大石头。
“遇乞,昊王去攻打回鹘,有什么不妥吗?打就打了呗。”善云不解的问遇乞。
“每一次征战的爆发,夺去我们党项多少男人的生命,就会有多少失去亲人的妇女儿童;还有那些堆满山谷的党项人的尸体,养活了天空中成千上万只秃鹰,也成了狼和虎的食物,最后留下了漫山遍野的白骨……”遇乞说到这里,蹲下身,双手抱住头。
听着遇乞的话,身为善云的丁晓萌感觉全身惊秫,她抱紧双臂,不由得回头看看身后,浑身寒毛竖立,鸡皮疙瘩泛起,把她的皮肤上揪的很紧,她的每根神经也崩的像没有弹性的弹簧。她觉得身后就来了无影的鬼魂,披头散发,眼睛里流着血,正伸出数不清的手,吐着猩红的舌头,狰狞着向自己扑来。
“遇乞。”
遇乞听到善云颤抖的声音,站起身来看着善云,才看见善云面色苍白,双手抱肩,他赶紧抱住善云,紧张地问:“善云?你怎么了?冷吗?这也不冷啊?”
“遇乞,我很怕。”
遇乞抱紧善云,说:“不要怕,我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担心我。我们党项人就是为了征战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你看,每次征战,我不是都平安的回来了吗?这次也会一样。”
此时的遇乞以为善云是为自己的安全而担心害怕,其实善云是听了他的话,感觉到了害怕。
善云心想:他们这些人一出生就听惯了厮杀的声音,看惯了流血牺牲,如果是真的善云她肯定是不怕的,可是自己只是个冒牌货,从小连一只死猫,死狗都没有见过的丁晓萌,听着遇乞说的那些话能不害怕吗?
“善云?”遇乞感觉到善云身体发抖,他赶快摸摸善云的额头,说:“你不发烧啊?你怎么了?怎么发抖呢?”
善云把头深深的埋在遇乞的肩头,低声说:“抱紧我。”
“善云。”遇乞抱紧善云,一只手在她的背上来回搓着,“每个女人都是这样不舍得他们自己心爱的男人们,可是,男人们何尝舍得你们呢?”
“是啊,可征战不就是这样的吗?”
“不知道昊王是怎么想的?现在根本就不适合出征,回鹘的兵力远远超过了我们。”
“遇乞,那你这次就不要去了,多危险啊。”
“傻瓜。”遇乞把眼光从善云的脸上移到前方,看着咆哮的黄河说:“连昊王都要亲征,我怎么能不去呢?”
“遇乞,你走了我该怎么办呢?”
“有都兰陪你。”
“都兰能和你一样吗?”
遇乞笑笑,在善云的脸上轻轻地亲了一口。
“你和昊王去说,请他迟些再出征吧,他也不能等我们一完婚就出征吧?”
遇乞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昊王这次是铁了心了,谁说也没有用。今天嵬名倒是阻止了,可是昊王都生气了。”
“为什么老是要打啊打的,不能和平相处吗?”
“征战是免不了的,是我危言耸听了,反过来想,如果我们不出征,别人就会来征讨我们,到那时候死的不止是我们党项的男人,还有我们党项男人们深爱着的女人和孩子。”
善云想:这就是西夏的命运,是我的命运吗?她对遇乞说:“我们不必先去打他们,等他们来侵犯我们时,我们再出战,如果他们不来,我们就不是可以和平的生活了吗?”
遇乞笑笑说:“你今天怎么了?你难道不知道吗?等别人来上门来讨伐?我们还能在这儿看黄河吗?”
“不明白。”
“昊王是不会等到别人来上门讨伐我们的。”
“你去说服他啊?”
“昊王会听我的吗?我们连怀疑都不可以有的。”
“他真是专制!他怎么能这样呢?”
“好了,不要生气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我不想回去。”
遇乞看着她笑笑,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说:“那你跟着我。”
善云低下头。红晕从脸泛到了脖子。
遇乞把灼热的嘴放在善云的额头头上,顺着善云的鼻子上,将那份热情递到善云的香甜嘴上。
‘热血沸腾’的黄河水,见证了他们爱情的炙热。
善云满脸微红,笑眯眯地对遇乞说:“遇乞,带我到集市上走走吧。”
遇乞点点头,拉着她走到马前,将她扶上马。
他们刚到集市,善云的眼睛还没有开始看,一个侍卫模样的人走过来,拱手对遇乞说:“遇乞将军,昊王有请。”
还没等遇乞说话,善云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想象说:“我们刚来这里,你怎么能知道我们在这里?难道是跟踪了不成?”
“属下不敢,属下到野利府上找遇乞将军了,旺荣将军说您不在,属下估摸着你可能到了集市上,刚到集市,就看见您了。”
“好了,善云,他跟踪我们干嘛?”遇乞又对那个侍卫说:“她是逗你的,我们走吧。”
“遇乞,那我怎么办?”
“你自己逛也可以,跟我走也可以。”
善云想想,这人生地不熟的,别把自己给弄丢了。
于是善云对遇乞说:“遇乞,我和你走吧。”
遇乞微笑着点点头,说:“好。”拉着善云的手就走。
接近王宫的时候,善云仰头看去,整个王宫随没有金碧辉煌的琉璃瓦,大多都是黄土砖和木头建筑的,但气派依旧非凡。
远远看去到像是一对砖塔。第一层塔身较高,第二层以上檐与檐之间的塔身高度逐步缩小,越往上越逐层加密。莲花瓣向上仰起的莲花形刹座上面有几层相轮组成了塔刹。每层塔檐下,各面都有两个浮雕兽头,怒目下视,龇牙咧嘴。
楼阁各依地势的高下而建,像是互相环抱,宫室高低屋角,像钩一样联结,飞檐彼此相向,又像在争斗。盘旋地、曲折地,密接如蜂房,回旋如水涡,到像一条巨龙在楼阁的通道横空而过。
遇乞带善云来到宫里。
善云一眼望去,殿内更是雄伟壮观。殿身的廊柱是方形的,望柱下有吐水的螭首,殿柱是圆形的,两柱间用一条雕刻的整龙连接,龙头探出檐外,龙尾直入殿中,实用与装饰完美地结合为一体,增加了殿宇的帝王气魄。正面墙上相轮火焰珠顶,赫然显示的是狼的头像,看来他们的图腾应该是狼。
殿内为梵文天花,好像还有一些鹰的图案。
遇乞带着善云走到里面,里面墙上挂着鹰的头型,不知那是真的鹰,还是拿什么刻成的。
善云正看的发呆,遇乞指着一扇大门说:“善云,那后面有一座花园,里面有各种奇花异草,十分鲜艳好看,株株挺拔俊秀,你去走走,我去见昊王一会儿来接你。”
善云真想去看看那些奇花异草,可是上次听野利旺荣说元好的妃子们都心狠手辣,还害死了人,自己怕遇上她们,招架不了,于是,善云说:“我还是就这等你吧。”
遇乞笑笑说:“那好吧。”说完就和侍卫一起往里面走去了。
善云一个人站在这若大的宫殿里,看着墙上的狼和鹰,感觉阴森森地,浑身直发秫。她想:还是到花园里等遇乞吧,哪那么巧就会碰上元昊的妃子们?还能看看奇花异草长什么样。于是善云顺着遇乞给她指的那扇门出去了。
一出门就看见了前方小桥流水,到处是花的海洋,那些花朵争奇斗艳,一股花香扑鼻而来。她不敢走近,只站在门口,伸长脖子远远的眺望。
元昊路过大殿,余光里看见她的身影,问身边的索梦海粒,“那是谁?”
索梦海粒眯起眼睛看看,说:“昊王,我去看看。”说着要过去。
“不。”元昊感觉那个身影好像是一个认识的人,他抬起手对索梦海粒说:“你在这儿等我,我去看看。”
索梦海粒低头听命。
元昊走过那扇门,看见的果然是心里想的善云,他的嘴角立刻泛起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