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她的歇斯底里,冰块男几乎暴跳如雷:“喂,你们不是在安全门附近吗?你带他去那里面呆着,不要乱走,他会挺着死不了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死?他好冷好冰哟……呜呜,他好像快要死了!我该怎么办?呜呜……”沈蔷打断他,无助的抵着房凯逐渐僵硬的身体,靠坐在电话亭里抽抽噎噎的哭泣。
“OK、OK,冷静冷静……冷静点小姐。”冰块男开始安抚她,怕刺激过度她当场崩溃,万一引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那就糟了,他放柔声音道:“别担心,他不会允许自己这样死掉的,昏倒只是因为他需要休息,你乖乖的听我的话,过一会儿我就去接他,你想点办法帮他止血,不要报警,低调点尽量不要张扬,好不好?”
沈蔷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没了主意,照目前的状况除了听他的还能怎样呢?她一个劲儿的点头,也不管对方看得到看不到,径自努力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直到一声大吼:“你到底听见我说什么没有!?”
哇啊!她机械的惊跳起来,蓦然发觉她保持沉默的时间长到令人抓狂了,于是忙不迭的含着哭音嚷道:“听到了!听到了!”
“小声点!你希望吵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发生什么了吗?”冰块男无奈又无力的叹气,接着谨慎的交代:“过几分钟你想法子弄醒他,不要让他一直这么昏迷下去,懂?”
“懂懂懂,我懂了。”这次她飞快的叠声回答,她何尝愿意他老是不省人事?她多无辜啊?破天荒十年难出一趟门,早知道会那么衰,打死她也不跨出门槛一个脚趾头。
“那行,我挂电话了。”
沈蔷虚脱的松开话筒,稍微推开身上的男人一点,他铁青的脸双眸紧阖,她又哭了——大哥啊,你可千万别死,不然她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呢!那个冰块男到时候一定会怪是她害死他的,免费送她去吃牢饭!呜呜……她怎么这么倒霉!?
自怨自艾的过了几分钟,沈蔷调整了一下情绪,小手抹去泪痕,牢记起冰块男的指示,先进安全门,然后止血。
小心翼翼的探出头观察外面的情况,地铁站里人们匆忙赶往各自的目的地,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她吐了口气,转身咬咬牙,两条手臂插到房凯的腋下卯足全力搀扶起他,掀着小嘴不断嘀咕:“拜托、拜托大哥,麻烦你给点反应,我抱不动你呀……”
仿佛听到了她的话,房凯挪了挪腿,沈蔷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才终于连拖带拽把他弄进了安全门后面的走道。
沈蔷刚一脚踢上门,房凯立时身子一软躺倒在地,携着不及收回手的她一起跌趴在他胸前——“噢,好痛,他的骨头是铁打的吗?”
沈蔷七手八脚的爬起来,揉着撞痛的胸部,吧唧坐到旁边满头香汗淋漓,气喘如牛。
我的老天,这男人起码一百八十几公分的个子,至少是她三倍重,她能搬动他那是今天所有路过的神仙赐予的力量啊!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啊!止血止血止血!”她尖叫,好险差点忘记了!
厚~~~他肚子上的伤口真叫一个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啧啧……沈蔷眯细眼睛咋舌,他是得罪了谁?这一刀摆明了非要他的命不可,噢买糕的!当今社会太乱,出来行走做事都要仔细圆滑,以为自己高点、帅点就跩得鼻孔朝天,瞧瞧,得到报应了吧!
哎……沈蔷摇头,从包包里翻出纸巾噼哩啪啦全拆了,一股脑的堆到伤口上,但那些纸巾迅速的被他的血浸透,不管用。
见状,好不容易停下的眼泪再度因她的胆怯,大滴大滴的滚砸向她捏成小拳头的手背,沈蔷突然觉得她好没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条生命逐渐流失,却只晓得哭……
不行!冰块男保证说他不允许自己就这样死去,濒临绝境的人尚且如此了,那么她呢?她当然也不能允许!不知哪根短路的神经搭对线,她下垂的视线盯上了外套的衣摆,找出指甲刀不假思索的剪开布料,撕成方块,尽管泪珠子仍旧吧嗒吧嗒掉,但她已经学着某部黑帮电影里的情节,一层接一层的按到伤口上,最后还脱下丝袜将它们做了固定,绕了几圈打了一个死结。
紧急救治结束,她不敢放松警惕的睨着,直到发现血并没有继续沁出来她才破涕为笑,伸手拨开他汗湿的发庆幸的说:“血止住了,血止住了呢!”
噢噢,掌下冰冷的触感让她的心脏漏跳了一拍,赶紧侧耳趴到他的胸口听——额的妈妈咪啊,感谢老天,他还活着!
沈蔷哇的一声抱起他,向他祈求道:“大哥,不不,大叔,你别死啊!呜呜……六岁我爸妈死了,上个月妹妹也死了,我不想当天煞孤星克死那么多人孤独一辈子,我过两天才满二十岁,我还年轻,我还没谈过恋爱,连个对象都没有……你死了我就成杀人犯了,我不要去坐牢啦……小武哥会气死的……呸呸呸!我个乌鸦嘴,咱不提死不提哈……大家谁都不死,长命百岁……”
怎么办?!怎么办?!那个冰块男是属乌龟的吗?这么久了还没来,存心要急死她呀!厚~~~怎么又说死!?
沈蔷正哭哭啼啼的当口,倏地灵光一闪,她抱高他,让他的头枕到腿上,脱下撕扯得还剩一半的外套裹住他,伸出小手包起他失温的大手,在心底一遍一遍复诵所有记得起的祷词——上帝、圣母玛利亚、圣父圣子圣灵、观世音菩萨、如来佛祖、玉皇大帝、齐天大圣孙悟空、土地公土地婆……阿门、阿弥托福,保佑保佑您们孤苦伶仃的子民吧,如果能渡过这次难关,从今往后初一十五、耶诞过年一定三柱高香、鲜花素果奉上,每个神仙各仨响头磕得嘎嘣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