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四周只闻得沈蔷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时间像蜗牛一样慢慢的慢慢的爬过,恐惧、惊慌、无助让她心力交瘁,哭着哭着泪也干了,眼睛肿得核桃那么大快睁不开,他们完全被这个世界遗忘了一般孤立着,突然的相依为命。
几乎被石化了的沈蔷动了动,僵硬的把视线缓缓移到房凯脸上,他的脸色比起刚才好了很多,白虽白,但绝不是没有生气的——这表示她维持了他的生命?!
一瞬间,沈蔷对他居然拥有如此顽强的毅力肃然起敬,冰块男似乎并未蒙她,他会撑下去,他绝不让自己轻易的死去。
她小小的有点感动,心口热热的,不由得捏了捏他修长的大手,默默的替他喊加油!
霍的想起冰块男提醒过不能让他一直昏睡,于是低头唤他:“大哥醒醒,你醒醒,喂,大叔醒醒呀!”
没有反应?
沈蔷舔了舔唇,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扇了扇,然后为了保持低调而压音量瘪嗓子:“喂~~大哥~~~大叔~~~你朋友马上来接你了,嘿~~醒醒,醒来哟~~~~~”
不、不、不会吧?她是有听说过“回光返照”这种事情啦,可是他脸色变优等于回光返照?应该没那么逊,至少要醒过来交代一下后事,忏悔一下错事,感叹一下往事吧?回忆总结完自己的一生再死岂不是壮烈些?
厚~~沈、蔷!你能不能别老把“死”字挂在嘴边啊?!
她敲了自己脑袋两枚爆栗,结果缩着脖子丝丝抽气——痛啊,哎呦!
犹犹豫豫、战战兢兢的探了探他英挺的鼻头,粉红小巧的指尖几乎是刚挨到便马上飞快的抽回,一连试了好几次才真正确定他尚在人间。
沈蔷鼓起巨大的勇气,拍他的脸:“醒醒!醒醒!醒醒!”
左边脸——啪啪、啪啪、啪啪!
“醒醒!醒醒!醒醒!”
右边脸——啪啪、啪啪、啪啪!
找到节奏感了,沈蔷伸出两只手,对准房凯的双颊,吸气:“醒醒!醒醒!醒醒!”
左右左右左右——啪啪、啪啪、啪啪!
“醒醒!醒……”
蓦然,一只巨掌抓住她凌虐自己的小猪蹄子,房凯虚弱的逸出一句:“醒了,不要再打了,还剩下一口气都给你打没了。”
哇,鹅滴神!
沈蔷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猛的甩开他,整个人往后倒去。
“嘶~嗯……”一阵闷哼传来,沈蔷发现由于自己过大的动作而牵动了他的伤口。
哇啊!她忙不迭的坐正身子重新抱好他,脑子里每根弦绷得紧紧的,生怕他又昏过去,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房凯眨了眨不甚疲惫的双眼,逐渐恢复了意识,感到自己躺在一具软玉温香的怀抱里,清新甜美的少女气息包围着他,极目看到一件几乎全毁的女人外套掖紧在他上身,手心贴着她纤细的手心,看来刚才在梦中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
这双软绵绵、娇嫩嫩小手的主人在他濒临死亡危险时,给予了他急需的温暖,挽救了他的生命,虽然耳边一直没有停过她的絮絮叨叨;她的哭哭啼啼;她的凄凄切切……好吧,他得承认这个胆小、爱哭、白痴、聒噪的山顶洞人救了他。
“谢谢……”
“咦?”沈蔷诧异的低呼了一声,倏地瞠圆了眼,简直难以置信,仿佛他说了句外星话。
真是超级意外,像他这种又狂暴又粗烈,只消一记眼神足以让人如堕地狱一般的男人,居然、居然会向她道谢!?她,没听错吧?
“谢谢。”房凯加重语气重复,澄洌的子夜黑瞳一瞬不瞬的盯视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疑似微笑的纹路。
沉默弥漫在他们之间,沈蔷傻傻的中了蛊似的怔忪出神,须臾大串大串的眼泪毫无预警的滑了下来,滴在他脸上。
原来,内心深处的委屈、惊吓、恐惧一旦被人所了解、体谅,再简单的两个字的安慰都会让你心情放松,堵塞在胸口的怨气也一下子舒散开,消失殆尽。
房凯一言不发,徐徐抬高手臂用衣袖轻轻擦拭她的泪,即使脸颊被衣料磨得生疼,她却深切感受到了他的温柔与关怀。
忽然,眼睛更潮湿,更模糊……
“呜呜……大哥,大叔……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不行了呢……我好害怕……”
拜托,她到底生活在哪个时代?现在还找得出这样称呼人的人吗?而且大哥和大叔差一个辈份,那他到底是她的同辈还是长辈?乱乱乱…给这小笨蛋全搅乱了,哎,重点应该是他有老到这种程度?
房凯本能的嫌恶的拢高眉,斜睨悬于顶上的她——毛毛躁躁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个马尾,两条尚称秀气的眉,红肿辨别不出大小的眼,圆圆的鼻子,瘪得朝下弯的嘴。嗯,脸蛋勉强还算白净;不过她的衣服……他怀疑她起码有年头没逛街了,这种小学女生都不屑的款式她怎么有办法穿着出门见人?
“我说过,我死不了。”
“嗯嗯……大大哥,呃!”她抽咽着打了一个嗝,继而复道:“你好厉害,受那么重的伤换成是我一定不痛死也吓死了……”
这不废话吗?就凭她这点鸟能耐,估计还没看到对方动手她便先趴下了……房凯翻了个白眼,决定转移话题:“你把你的外套怎么了?”
没有意外的沈蔷马上乖乖照着他的思路走,而且还神气活现了起来,她拉起外套展示给他看她的杰作:“瞧,我多急中生智,剪了外套给你止血。”
房凯瞪着肚子上的“蝴蝶结”,疑惑的问:“这是什么?”
“我的丝袜呀!”她兴奋的抽出一条光滑的玉腿,献宝似的指着说:“今天我穿裙子的,要知道我一年难得穿一次哟,你说巧不巧?”
她的举动害得房凯失去支撑,身子一歪一肩抵地,他捂住伤口激出一层薄凉冷汗——这女人是不是太守规矩了?有必要保守到穿裙子就穿丝袜吗?幸亏身材还不差,别的不说至少她的腿相当有看头,又直又长又匀称,皮肤粉嫩白皙得几乎透明,若握在手里勾在腰上一定很销魂……嗯,眼前的美景多少补偿了他一些伤痛。
“啊,对不起,对不起。”终于觉察到又连累别人吃痛,沈蔷大惊失色兼超尴尬的缩回腿,暗骂自己发哪门子神经?
被剥夺了福利的房凯,收起转为幽黯的眼神,不齿刚刚竟然产生出与某晏姓贱男同流合污的荒淫遐想!啧……
于是两人开始各自调整心情,不期然一个漂染着缕缕金发的男人打安全门外探进半个身子。
“老大?!”
“我在这边……”房凯沉哑的应声。
冰块男!
沈蔷认出了声音,吸吸鼻子飞快的扭头,看到冰块男闪进来阖好门,然后蹲到他们面前,非常担心的瞅着房凯的伤口:“你没事吧?”
“嗯。”
冰块男问:“还能走吗?”
“可以。”房凯肯定的回答。
说着冰块男一把撑起了他,一点不费力,稳稳当当的让房凯倚着他壮硕的身躯。
怀里突来的清冷让沈蔷不习惯的抖了抖,有点莫名的怅然所失,她呐呐的跟着站起来,这时才注意到他们都好高,娇小的她插在他们中间正好是一个中国字“凹”……哎哎,现在不是寻思这些乱七八糟东西的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