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目的鲜红,沉寂的苍白,向来厌恶血的洛赋却是毫不犹豫地下针,手,微微发颤。如果他来迟哪怕一刻钟,即使是大罗神仙,恐怕都回天无力。
诗宛醒来的时候,入目的是简陋的木屋,陈设很简单,不过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似有若无的药香弥漫在空中。当那抹白色的声音出现在视线之中的时候,他的眼里是满满溢出的喜悦。夕阳的余晖踱进不大的木屋,给木屋添上了一股莫名的温暖。
洛赋端过药膳,吹了吹,递给诗宛:“趁热喝了吧。”
诗宛望了他一会儿,接过药喝了下去。洛赋心中该是有太多的疑问,只是她可以给他什么回答呢。
洛赋扶着诗宛靠在床沿,给她理了一下被子:“饿了吧,我熬了粥,待会儿给你端过来一点吧。”笑着离去。
洛赋走到门边的时候,诗宛叫住了他:“送我回去,好吗?”
担忧的眼神:“你现在的身子不宜行路,”顿了一下,点了点头,“你先休息一会儿,等下我会叫你的。”诗宛略微点了下头。
也许是由于失血过多,也许是除了王府难得的安心,诗宛本来的假寐变成了沉沉地睡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月上柳梢头,洛赋推开门走了进来:“刚才我忙的忘了时间,要是你不介意,我们现在过去吧。”知晓是为自己着想:“叫我宛儿就可以了。”
洛赋笑笑:“宛儿唤我笛青便可。”
身上的伤大半未好,诗宛只能与洛赋共乘一骑,洛赋小心照料着倒也没什么大碍。两人本都不是多话之人,一路无语快马加鞭到了寺的附近。
洛赋把马留在了山下,带着诗宛抄小道上山。虽然一路洛赋时时留意,长久的奔波,诗宛的背部依旧隐隐发痛。一直在前方扫除夜晚障碍的洛赋并没有发现,直到诗宛背部渗出了淡淡的血丝,对血味敏感的洛赋回头,就看到隐忍痛苦的诗宛。
洛赋平淡无波的眼睛中充满了恼怒与自责,没有多言,洛赋把诗宛背到了背上,诗宛自知理亏,趴在洛赋背上。寂静的山路,只有轻微的几乎不可听见的脚步声,偶尔想起的蝉声打破黑夜的静谧,却又一次次被黑夜埋没。
一丝声音在空中飘散:“自己的身体要自己珍惜着。”
感到眼眶里有一滴一滴晶莹的东西在打转,很多很多年以前,也曾经有人这样对她说过呢。时间停止在了那一刹那。过了很久很久,诗宛抬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洛赋已经停了下来。
诗宛一向清明的脑袋却有些迷糊不清,洛赋笑了一下,把她小心地放在地上,低声说道:“我先去看看是哪间房子,你在这儿等我,要是感觉疼了,就吃颗药。”说着塞了个淡青色的小瓷瓶入她的手中,消失在了夜色的迷蒙中。
诗宛不敢缩着身子,怕触碰到了伤口,只是静静地等待,仿佛过了有一辈子那么久,那抹白色的身影才再次出现在了视线触及之处,漫漫黑夜,这样一抹白,让人无法不感到安心。
洛赋扶起诗宛,再次背起诗宛绕到寺庙后门,一个飞跃进入了寺中,此时的诗宛才想起,能够在抚月和抱琴的眼皮底下不动声色地来来回回,他,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呢。
未来得及出声提醒,洛赋已经推开门走了进去,抚月一个闪身立在身前,手中长剑闪着寒光,冷冽地开口:“来者何人?——啊!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
抱琴立刻翻身下床,和抚月一起搀扶诗宛躺在床上。
洛赋为诗宛重新包扎了伤口,嘱咐诗宛要好好休息,合上门离去。
抚月略带了几分啜泣:“小姐,小姐我还以为你怎么了。消失了整整2天,抱琴派出去的人只在林中找到黑风的尸首。”诗宛笑着安慰抚月:“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要不是洛医出手相救,小姐恐怕就——”抚月埋怨着。
抱琴拉了抚月:“好了,小姐恐怕是快马加鞭回来的,总得让小姐好好休息吧。小姐怕是也知道了才赶得这么急吧。”怕她们担心,没有告诉她们差一点有生命之忧,之说伤的有些严重。
“怎么了?”
“难道小姐不知道?将军带了人正往这儿赶来,我们也还是去找小姐的时候发现的呢。”抚月整了整情绪为诗宛擦拭着脸。
抱琴接过诗宛换下的衣服:“我就先走了,抚月,好好照顾小姐,有什么事通知我。”
“抚月,他们什么时候到?”
“明日。”那么,若不是今晚赶回来,是不是明日……摇了摇头,诗宛暗笑,就是赶回来了,一身的伤,恐怕明日也撑不了多久。
夜的另一端,慕守御在客栈休息。想起下朝后王妃不容拒绝地看着他:“御儿,宛儿去青台寺为你父亲祈福,你也一同赶去吧。”慕守御一向敬重母亲,何况的确是自己忙于政事,一直疏忽了父亲,便应了下来,向皇上告假之后急速赶了过来。不明所以,心中有一股期待,望着稀疏寒星的天空,慕守御按捺心中的某股情绪。不是,讨厌柔弱无主见的女子嘛?不是反对政治联姻吗?为什么心里浮现的,是那个女子浅笑的身影呢?
想起无意间在樱花树从中撞见的一幕幕,慕守御的心中一阵悸动。之所以如此匆忙,恐怕不只是母亲的命令吧。冷硬的表情有几丝松动,不断告诫自己,诗宛,不过是他的一个摆设而已。他此行,只是为了母亲和父亲。
和衣入睡。
明天,似乎也并不是那么风和日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