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如诗宛,也不得不说一声,不愧是慕守御的军队。并不令军队休养生息,诗宛冷眼注视着,丝毫没有放慢行军的速度。即使如秦征,也许都不曾看到,有些时候,时间,是比生命更重要的。
秦征看着诗宛略显苍白的脸颊,当是诗宛顾全大局,不愿拖缓行军,心底也是对她多了几分敬佩与心疼。策马到诗宛身侧:“夫人,我们快要到燕关了。是否让大军休息一下?”
“秦将军,还有多少路呢?”
“不出十里。”
“多谢将军关心,本宫没什么大碍,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到燕关,还是原速前进吧。”诗宛略略思索了一番。秦征也不好多说,应了一声,便回了前锋的队伍中。诗宛看了眼远处渺茫的天际,看来,雨势,还是不会减弱啊。
仅仅只是十里之隔,却仿佛是两个世界。
满目疮痍。
江南肥沃妖娆的土地在立刻就变了个样子,满满的都是荒凉,与肃杀。
便是见惯了边疆残酷的秦征,也不由地吃了一惊。
大军浩浩荡荡地向燕关关卡前进,远远地看到由一个俊朗儒雅的男子站在队伍的最前面迎接着军队的到来,每个人的眼里都是历久绝望后的希望与喜悦。军队中有这样俊雅的男子,倒也少见,诗宛多看了几眼,了然,该是慕守御的军师陆由吧。
秦征显然也是看到了陆由,诗宛分明地感受到了他的雀跃,亏得慕守御历来治军有方,再过激动,也依旧是不喜形于色。
大军渐渐靠近燕关。待到跟前,秦征一个箭步跳下马,豪爽地拍了拍陆由的肩:“好小子!在这个过得怎么样?”陆由只是笑笑,沉思着看着谈笑自若的诗宛,秦征顺着陆由眼光一看,笑了:“我都差点忘了。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将军夫人,夫人,这便是我们军的军师大人,陆由陆先生。”陆由忙向诗宛行礼。
诗宛挥挥手,笑道:“军师大人不必多礼。宛儿曾听夫君和秦将军多次提及先生,皆称先生谋略,天下无双,甚是佩服。”
“好了好了。你们也不用在这儿恭维了。我们先进城吧。”陆由笑笑,引着诗宛和秦征入了城。所有的人都开始静默。
这是怎样的一种惨烈?!
伤亡弥漫了整个城池,到处都是血腥的味道。只是,无论是哪个士兵,脸上透露出的,都是坚毅的笑容。
“夫人,燕关上午刚刚与敌军交战过,可能会有所不便,不如夫人就先随我回驿站憩息会儿吧。”
“都是皇家的子民,都是为百姓流的血。”诗宛悲痛地看着士兵的伤口,伸出手,久久没有缩回。陆由试着读懂,却看不懂那黑色眼眸中的分毫。
看着三寸金莲一步一回头地离去,陆由的眼中多了几分悸动,只是,依旧还是防备之色。看着渐暗的天色,吩咐身边的吓人:“请秦将军过来,就说本官有急事要与将军商议。”
酒过三旬。
陆由开玩笑似的摇着秦征:“我说,将军和将军夫人,到底是怎么了?”嬉皮笑脸逐渐地严肃,“秦征,你我从小便随将军南征北战,将军如何,我们可是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若无大事,将军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抛下我们的。”
“不是将军不愿,而是不能啊。”似真似假的语气一下子变得严肃。陆由等了他一眼,心中是一阵不解:“将军怎么了?”
“将军身中剧毒。”
“什么毒?”
“燕草如碧丝。太子为了早日寻得解药,同将军一块儿回京求药了。”丢下深思的陆由,秦征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由,夫人她,是好人。”陆由笑笑,没有接话。
秦征看着陆由,叹了口气:“由,我相信她。”随后大步走出了门。陆由一杯一杯喝着不知是茶还是酒,眉头不曾松开。
诗宛抚着琴,萧瑟。
抚月一行,一去便无了行踪。
心乱,如麻。
总觉得,事情有点太过简单。总觉得,似乎有些什么,脱离了偏差。还有什么,是所未曾料到的呢?
鸽子扑腾的声音。
诗宛走至床边,略一伸手,鸽子便飞入诗宛手心。诗宛捧着鸽子,扯下白羽,空白,这是南宫藤惯用的。诗宛收起羽毛,放飞鸽子,笑道:“抱琴,出来。”抱琴笑着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小姐。”
诗宛不经意地蹙眉:“抱琴,太不小心了。”抱琴垂首。
诗宛走回椅上,慢慢坐下:“抱琴,你先回岚楼吧。”
“可是小姐--”抱琴一听,急切地看着诗宛,“抚月不在,也没有人与小姐有个照应。而且那个陆由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我怕--”
诗宛浅笑:“抱琴,现在的岚楼,不可以出任何事情。你去看着我也放心,这里你也不必担着心。我会自己照顾着自己的,何况抚月过不了多少时日就会回来的。至于陆由,”眼中闪过几抹思虑,“我会处理妥当的。”的确,如抱琴所说,那个陆由,不是什么令人摆布的主儿啊。
看着抱琴仍是忧心的眸子,道:“这段时日若是没有什么大事,就不要随意找我了,我担心陆由可能会出什么法子。你在外的时候也留意着点。”抱琴也知没什么转圜的余地,也便点了点头。从来都是这样,一旦小姐做了决定,无论如何,都无法撼动。
看着诗宛慢慢散发着傲人的光芒:“抱琴,我会把完好的江南还给我的祖父的,这是我的承诺。”没有了弱柳扶风的娇柔,没有了纤细文雅的休憩,没有了谦恭有礼的贤淑,她满满地,释放者,隐城筝阁阁主的,绝代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