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知道,不是。他知道,她也知道。
只是,谁都不愿点明。
那样的女人,真的如外表一样柔弱吗?
迎着诗宛诧异的目光,见她不安地低下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时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紧张地看眼他,心情莫名地烦躁起来,诗宛不敢贸然离开,知道慕守御终于不耐烦地拂身离去。慕守御看不到,转身后诗宛嘴角淡淡的微笑。
“小姐--”
诗宛行至桌前,放下茶盏:“抚月,听说在城东的静水庵求的签特别灵验呢。这几日年节近了,不如,我们也去静水庵庙吧。”
“小姐说的是,奴婢待会儿就派人去准备。”侧身听着屋外的声音,抚月殷勤地开口。
“也好,我过会儿和娘说一声,明儿我们一同去给夫君祈福。”顿了一会儿,诗宛看向抚月,“抚月,最近西厢似乎不太安宁呢。”这几日一直没有留意,抚月郝然地低头:“小姐,抚月知道了。”诗宛温柔地笑笑,透过窗看着远处沙沙的树叶。
王妃自是高兴诗宛的这份心意,毕竟自己以前也是年年去一趟为王爷祈福,这几年虽不出门了,香火还是少不了的,本想和诗宛一道去拜拜,只放心不下王爷,吩咐管家多带几个丫环,毕竟大过年的,静水庵也成了熙攘之处,也就随诗宛去了。
换了身素色长纱裙,淡妆素抹,头发高高盘起,用银色金步摇修饰了下,诗宛携着抚月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停下,抚月扶着诗宛走下马车,早有尼姑在门口等着,见诗宛一行来了,迎上来双手合十,鞠躬行礼,笑道:“见过夫人,夫人里面请,师太在里面恭候夫人大驾。”
诗宛微微躬身还礼:“有劳了。”
随着尼姑从侧门走入庵内,门外满是喧嚣,这几日,拜佛求签的人数不胜数,幸而师太特地交代留了徒弟带诗宛从小道进入。虽是同城,诗宛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倒是出乎意料的清幽,庵内植满了各色花卉树木,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却分外地让人心旷神怡。
不大却干净的房子内,师太盘腿打坐,见到诗宛,起身行礼:“夫人大驾,不甚荣幸。”
“师太不必多礼,宛儿此行只是为爹娘和夫君积福,师太只管当宛儿是平常信徒即可。”诗宛浅笑着。
“夫人有心了。这边请。”师太领着诗宛到一个别致的小院,“早些年王妃都是在这里焚香祷告的,夫人在这里静坐念珠半日,待到午时,静思会给夫人送素斋过来。”
“有劳师太了。”诗宛双手合什,轻轻说道,师太见状,下去给王妃备平安符去了。
“你们都先下去吧,这里有抚月陪着就行了。”诗宛对随行的丫鬟们说道。
丫鬟们顺从地退到房门口,阖上房门,知晓她们不会离的太远,诗宛也不多说什么。白色的窗纸,引出了一个拿着念珠虔诚的少女,守在门后的丫鬟们没有发现,里面的人,只有一个而已。
静水庵之所以闻名,其根源要追溯到它依之而建的静水河。静水河畔,花香鸟语,水傍山,而山明秀丽,奇骏非常。此山原有天迹之说,故凡人而不敢入内,久之,荒废许久。此山人迹罕见,多有兽类,皇族曾派人守护此山,未果,弃之,民则以之为怪,多机关巧设,迄今为止,此山终及没落,荒之,因而无人察其秀外慧中,奇景皓然。
诗宛顺着隐约的路径到了半山腰,与其说是走,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使轻功避开满地的荆棘,约莫大半个时辰,隐隐地传来悠扬的笛声。诗宛诧异地走上去,却是轻笑着聆听。
感觉到有人靠近,笛声慢慢停下,转过头,看到诗宛,毫不掩饰眼中的惊喜:“宛儿。”眼睛不自觉地瞟向她的手,而后放心地松了口气。
“笛青。”诗宛上前,许久不见,却不见生疏,“是打扰到你了吗?”
“不会。”洛赋淡淡摇头,微笑。
翩若惊鸿。
知道诗宛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洛赋体贴地没有询问,他自己,又何尝会莫名地到这个地方来呢,一扫几天来的阴霾,洛赋的眼底浮现淡淡的笑意。
看着不同的方向,格外的和谐,安定了两个人的心。不要过多的交谈,有些东西,已经不必用言语来表达。
“笛青,你,想要的,是什么呢?”不知道过了多久,空气中,传来诗宛温雅的声音。
洛赋凝视着远处,眼神中浮现浓浓的忧伤,在诗宛看来,不该是属于他的忧伤,在诗宛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洛赋轻轻开口:“我想要的,不属于我呢,怎么办呢?”然后,转过头,笑着看着诗宛,却让诗宛分明地感受到了,入骨的悲哀。
拽紧的拳头紧了又松,诗宛回他一笑,笑得不食人间烟火:“很久以前,我也问过绿儿这个问题,她曾经回答我,如果那样的话,抢过来就好了。”其实某些意义上来说,她也是一个强势的人呢。
是吗?“抢过来吗?”洛赋罗有所思地笑着,往日的出尘亲近都消逝地不见了踪影,“我知道了。”属于谁的又怎样,抢过来就是了。其实,他是这样一个冷血的人呢,原来,除了她,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啊。
一直想着,只要她可以幸福,自己怎样,都无所谓呢,自己只要远远看着就可以了,只是若是连这样的都成了奢求,那,所有的所有,又有什么意义呢?他是不知道,不知道许多的许多,但,一个人的眼睛永远都骗不了人。他,相信。
他可以不再为了死去的人活着,那,他就为活着的人活着吧。
笑容渐渐扩大,却不是众人所熟悉的那个洛赋。这样的洛赋,用君临天下来形容,应该也不为过吧。
抢过来,就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