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须让出身体的一部分给我。”
话音一破，气氛忽然变得很冷。
灵休看了看自己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又捏了捏自己的大腿儿，唉，胳膊腿儿再细它也是肉啊，哪部分她都不想让出去。
“那个…仙哥，您就不能高抬贵手，您看，我要是真缺胳膊少腿儿了，以后不就增加了复仇的难度了么。”
半仙即刻伸出食指左右晃动，“谁说我要你的胳膊腿儿了，我又不开荤。”
“哦？”灵休瞪起了眼珠子，“那您要我身体的一部分是何意？”
半仙露出三分鄙夷七分高贵的神色说道：“很久以前有个叫王昭君的女孩儿，用二十年寿命跟我交换了一生的荣华富贵；有一个叫西施的女子，用她美丽的容颜挽回一个男人的生命，还有一个叫貂蝉的女人，用爱情交换了安稳的生活。颜灵休，你可明白了？”
“嗯，明白，仙哥你总是跟女人做交易。色，食性也。”灵休一番彻悟地感慨。
男人淡定地往床上一躺，露出“再开玩笑就给你点颜色”的诡异神情。
“咳，”灵休心虚地东张西顾，然后说：“要不，我拿亲情跟你换吧。”反正她娘死了、爹不爱的，要亲情也没用。
男人摇头，如风动白莲，瞬带轻浅涟漪。
哦，不行啊。灵休挠挠头再次陷入深思中。
诶，有了。
“我用友情跟你交换，这总行了吧。”灵休觉得自己即便是复活了，也是一个复仇之人，一个成功的复仇之人讲究什么？就是六亲不认、冷酷无情啊！友情嘛，咬咬牙，舍了也罢！
男人又摇头，垂目养神，长睫落影。
咋？还不行？灵休扯了扯攥在手里的长发，“那…我用爱情跟你换，同意不？”
男人“唰”地睁开眼睛，水清澄澈的眼眸里倒映着灵休懵懵的样子。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吧。”他说。
……
他丫的，既然他早就想要爱情来换，那干嘛还要询问她的意见啊？
“颜小姐，请容许我重复一下你我之间的交易，”男人站起来，难得露出一分温润的微笑，“我会帮你祛除胎记并让你美丽地复活，作为代价，你从今以后将得不到人世间最真诚的爱情。”
得不到最真诚的爱情？诶，怎么听着还有点小心痛？算了，壮哉我大人生，爱情算个屁。灵休摆了摆袖子，“那…仙哥，我啥时候可以复活？”
男人摸着微笑的嘴角灿烂地说：“你已经复活了啊，就在我陈述完你我交易的时候。”
颜灵休半信半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脉搏，哎呦她的小心脏，果真怦怦怦地直跳。
“哎呀仙哥你真的是神仙！”灵休不敢置信地掐了掐自己的脸蛋，乐得在地上直转圈圈，“仙哥你技术真好，我都没啥感觉。”
享受着灵休的恭维，男人捏茶杯的右手都翘起了了十二度的兰花指。
“仙哥有镜子没，我照照我脸上没了胎记是啥样的！”女孩儿兴奋地说。
“右边。”
轻快的脚步声响起，在男人的余光里，灵休跑到镜子面前做了这十六年来都没做过的事：照镜臭美！
本以为灵休又会兴奋地汪汪叫，没想到一声河东狮吼差点震翻了他的房顶！
“啊——！”
要死啦！男人挖挖耳朵，转头，灵休匆匆忙地跑到他面前，一副震惊到要哭的模样。
“我知道你变漂亮了…但不用这么激动吧。”
“你不是说会让我复活的吗？！”颜灵休真想立刻揪着眼前那半人半仙的玩意儿来几拳。
“你不是已经复活了么。”男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卧榻上，明明一副懒皮子样，却难掩其贵傲之气。
“可是！”颜灵休干脆把上衣一脱，光着膀子在半仙儿面前坦胸露乳，“我引以为傲的胸部哪里去了！怎么成了这副硬邦邦的胸肌了！光看上身我明明就是个汉子吧！”
“是啊。”某半仙死不要脸地承认了。
颜灵休闻言气急败坏地指着两腿间说：“那你干脆把我下身的设备配齐了啊！”
“哦，”男人挑挑眉，“那不行，那样你就真成男人了，就不好玩了。”
“你…这是欺诈！”
“没有啊，你确实是复活了呀，我哪里骗你了，”男人不缓不慢地说，“况且你已经舍弃爱情了，还要胸部做什么。”
“你……够狠。”灵休实在无法想象他对之前那些女人是不是也这么不要脸的。
“那你可真是误会我了，你以为复活就不需要代价吗？胸前四两肉换回你的一条命，你可以反悔。”男人悠然地指了指左边的小路，“如果没什么异议的话，从这条路走出去就到了阳间你的地盘了。”
“……”
纠结了一会儿，灵休挫败地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仙哥，你先借我件男装穿穿。”
===
带着无比郁闷与悼念，还有点小新奇的心情，灵休换上了一套青色深衣，又拿了一条白色缎带把头发扎了起来。
还别说啊，仙人的衣服料子就是好，绵软丝滑不灌风，冬天里穿了极有风度又有温度。
出来以后，那仙人已经没有了，床上还剩下半盘葡萄。
灵休四处探了探，拿起了桌子上撂下的一把扇子，就朝左边的小路走去了。
这条小路越走越黑，偶尔还传来几声怪响。灵休无意间回头的时候，却已经看不着回去的路了。叹了口气，只能壮着胆子往前走。
总算身上功夫不负有心人，那神仙也没骗她。灵休看到亮光的时候，她是从一个山洞里出来的。
朝四周望了望、踩踩点，这个地方她认得，就是平城西北郊外的荒山嘛。
天色已近黄昏，灵休赶紧一路小跑地下山，她再没胸也是个女人，天黑了让她自己在荒山野岭的，多渗人啊。
紧赶慢赶，总算在太阳落山之前，灵休赶到了平城的西城门。
灵休整顿了一下行装，心里也不禁感慨，不晓得她这个样子，进了城会不会有人还认得她。
“哎，你听说了吗？颜家那个二小姐昨天在棺材盖里复活了啊！”
“什么？就是在出阁那天吐血气死的那位？”
“是啊，昨天出殡的时候，人家把棺材盖给踢的蹦蹦响！”
灵休的脚步停了下来，身旁连个交谈的路人从她肩头擦身而过。
这是哪门子情况？颜家二小姐不是她吗？眼下她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吗？那么那个从棺材盖里复活的颜家二小姐又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