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晴跟在明以岑的背后,心里却有了计较,沉睡了三年的揽月公主突然出现在将军府,到底为了什么?而且刚刚明以岑闪烁其词,显然是有事情瞒着她,她到底知道多少?诗晴咬着唇,目光流转,希望不是她预想的那样。
东院汇英堂,是将军府用来举办重要聚会和大型事宜的厅堂,此时堂内已是高朋满座,座无虚席,红绸桌面,紫叶流苏,气派奢华,桌上布满了各色糕点滋品,花样百出,穿着统一的丫环忙得不亦乐乎,而那些个部下则都低眉束手,安静的用眼眸扫视着每一处可能出现危险的地方,恪守其则,宾客们则各自寒暄,有的低声细言,有的侧耳倾听,一派和谐。
明以岑刚进到东院后便有一教引的嬷嬷迎来,并在她耳边碎碎念着那些繁文缛节,尽管这些东西前两日她已经谨记于心,可是仍旧便不了当场温习。
步子还未到厅堂门口,已经可以听到里面隐隐约约的交谈声传出,原本淡定的心还是条件反射性的出现了一丝紧张,今天虽然她并非主角,但也免不了一番折疼。她自然知道,这及笄之礼意味着什么,那些宾客们虽然表面上是来致意,其实主要还是想要知道她这个被扔在思过崖两年的不孝女究竟相貌如何,才情如何,再则想来现在她和司马俊奇的婚事已经众人皆知,群人中有皇帝的暗探不无可能,为了保住这段姻缘,所以她今日不得不格外小心。
“小姐到……”一声长音,在教引嬷嬷的指引下,明以岑便徐徐行至厅堂。
一身紫锦绣兰衣,金线裹边,蚕丝绞领,微露香颈,腰系蓝络,娉婷娇娥,耀而不媚,华而不繁,面扑淡粉,妆色不浓,梳着织云髻,只一玉簪,简洁素丽,清若芙蓉,肤如凝翡碧玉,眼似桃花洁露,耳缀翠花细络,脖挂绯色晶钻,脚穿锦缀花鞋,多一分太媚,少一分过清,玉浮媚情,绰约天成,让人见之忘俗。
声音戛然而止,目光都不由得聚集到明以岑身上,有的相视而笑,窃窃私语,有的眉眼细微,面露垂涎。
对于这些,明以视而不见,只一直低垂着眉眼跟着教引嬷嬷,一步一步按照规矩,直到赞者一声“开礼……”这场绿叶之戏便拉开了帷幕。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听到这样的加冠之词,明以岑的心里却不由得一阵酸,终于她成大人了,可是她最亲最挂念的人却再也看不到这么一天了。
三加三拜……仪式十分齐全而隆重,却越发的衬托出明以岑内心的空寂和孤单,面对那一张张不善却依然假意相迎的脸,她直觉得恶心和不耐烦,希望能够早点结束这门面之戏。
“礼成……”随着这一声音落,明以岑的心也仿佛在瞬间舒坦下来,想来该是洛家那孩子的重头戏了,于是她踱步行至厅堂正中按照嬷嬷的教导鞠躬致谢:“多谢众位前来参加小女子的及笄之礼,以岑不胜感激。”
“听说明二小姐曾在思过崖呆了两年,原以为小姐应是貌似夜叉,不懂礼束,好妒善忌之辈,却想不到不仅色胜西施王嫱,而且还如此识大体,明大义,可不知当年二小姐是何原因被罚去面壁呢?”正当明以岑想抽身而退之时,忽的一个淳厚的声音将她刚要迈出的步子给拖住。
明以岑寻声而去,却见一男子正用一双狡黠的眼睛与自己对视,那男子与明朗共坐一桌,大概二十上下的年纪,一身华美宝蓝锦袍,头束紫冠,面似明玉,眉眼清秀,嘴角挂着和善虚伪的笑意,眼底露出的却是一抹显而易见的讥讽。
“不知这位公子是?”明以岑轻身微躬,眼睛却无意间打在其身侧那个一身银色的冷人身上,府里的位置都是按照身份来排的,此人能和司马临风同桌,并且地位仅次于司马临风,可见地位不容小觑,只是不知道他这般的刁难自己,意在何为。
“岑儿,对上官大人怎可如此无礼?”明朗一声呵斥示作提醒。
“见过尚书大人,刚才若有造次之处,还望大人见谅。”明以岑心下一沉,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竟然就是当今最具声誉,大荣史上最年轻的吏部尚书上官雪衣,大将军上官铭之子。
“哪里,明二小姐如此大礼倒让雪衣自觉色惭,只是小姐今日心性与传言大相径庭,雪衣好生好奇,如有冒昧,还望小姐不要计较才是。”上官雪衣边说,手拿着面前青花瓷杯的盖子轻轻的转着,锐利的目光却一刻不离明以岑。
“当年以岑年幼无知,玩性不改才致惹下祸端,外界所传均是实情,并无半点虚假,而今,小女子已经及笄,自不可再任性妄为,也当习礼明规。”明以岑小心作答,以求不落一处把柄。
“曾经明二小姐与礼仪相抗之气让雪衣大为佩服,而今见小姐这般,倒让我略感失望。”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当年以岑不过年轻气盛,思过崖七百多个日夜,以岑早已心生悔意,只是大人今日之言却使得以岑万分惭愧。只想不到大人原是不拘礼束之人,倒让以岑好生佩服。”明以岑身体微鞠一躬,银牙却不由得轻铬。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都不由自主得屏气凝神将目光投向两位主角,上官铭和明朗都是大荣有名的武将,当年明朗对西秦一战,名震全朝,如今上官铭宝刀未老,依然戍守宛城,尽管明朗和上官铭从来没有发生过正面冲突,可是谁都知道一山不容二虎,各自心中都是不服对方的。
此刻,很显然上官雪衣有意将这份和谐打破,激起两府的矛盾,所以大家也都很想知道这场戏会怎样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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