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的扶托着影儿虚弱的后背,轻轻地将他放到床榻上,拖过被子缓缓地盖在身上,细心地掖好被角。
御医谨慎小心地端着热腾腾的汤药从门外走进,恭敬地将药碗奉上:“王爷,药熬好了!”
冷冽闻声抬头,伸手接过药碗,刻意压低声音:“下去吧,下去告诉他们,没事不要进来!”生怕打扰到影儿,沉声喝令到。
“是!”御医仔仔细细地嚼着冷冽说出的每一个字,唯恐一个不留神惹到他雷霆大怒,自己的性命不保。规规矩矩地退出殿内,关上了门,回想起刚才惊心的境地,仍心有余悸。
民间传闻冷王爷年纪轻轻却重情重义,百姓对他爱戴不已。特别是对小王爷更是宠溺无边,但关于小王爷母亲的事,民间众说纷坛,传得天花乱坠,这也让这个女人变得更加神秘,不可揣测。谁都不知她究竟是谁?他和王爷之间究竟有怎样深的爱?
御医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王爷的事不是他这种普通人能琢磨透的,还是回药房专心钻研药材吧。
“来,影儿,起来喝药了!”冷冽将他的头抱起,托靠在自己的胸前。用勺羹盛起温热适中的汤药一口一口喂进影儿的嘴边,体贴细腻地用手巾擦拭着嘴角残留的药痕。
头晕目眩,喉咙疼痛,全身如同被抽干了一样,没有一处是舒服的,但他依然感到无比的幸福与满足。因为他终于不用再羡慕别的孩子生病时有父母的陪伴。
只要能留住父王片刻,哪怕天天生病,喝再苦的汤药也在所不惜。
“影儿,你放心父王只要你,除了你谁都不要。”对着影儿说出心中今生永不变的决定。
影儿的心中不禁有些佩服起父王对母妃付出的爱,那是一种怎样的一种至死不渝,海枯石烂?
模糊朦胧的神智不知不觉地在沉落,消失,逐渐在药力的作用下进入沉睡。
冷冽静静地搁下药碗,“请柔,你看,影儿刚才在问我,问我他娘的事,你叫我该怎样去回答他?”凝神细视地端详着影儿愈发魅惑的脸庞,自言自语道。
城门口,朝廷官兵严密地检查着出入的每一个人,细细地全身搜查着,用手中的画像对比着路过的每一张脸,绝不漏走一个人。
见状,瑜儿的心底不由得紧张急促起来,紧攥衣角的手心泛出涔涔汗珠,不宁地望着自家小姐,该怎样万无一失地出城门。
夏紫橙反握住她颤抖的手心,面不改色,“不要慌,走过去。”越慌张只会露出马脚,出城的路仅此一条,要想过去只能靠智取,别无他法。
自己现在穿的是男装,肤色也改变了,对,不用怕。她在心底不停地为自己打气,使劲咽下全身的慌张,从容不迫地朝向检查口走去。
每走出一小步就如同在刀尖上行走一般,时时刻刻都怕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忽视掉周围厉声的官兵,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出去。
“喂,站住!说你们两个人呢!”仿佛轰雷般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身旁诈起,令二人猛地停住了脚步。手拿画卷的官兵严厉地走向行为举止有些怪异的两人,粗鲁地扳过瑜儿的身子,细细扫描地全身上下,拿着画卷反复对比。
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汗毛直立,明明是短暂的时间却如同有千百年那么漫长,苦苦煎熬。“官兵大哥,有什么事!”瑜儿装出憨厚的样子,用手作势挠了挠头,故作赔笑,想趁机糊弄过去。
如鹰般尖锐的眼眸来回细细地钻研着二人的装束,直觉总感觉这两人有哪里不对劲,可又看不出来。隐隐觉得与画上的这两人有几分相像,可是这两人是男的,难道他们乔装打扮了?
想到这里,他觉得有几分可能性,作势就要用手用手去拽。
瑜儿想也不想紧忙挡住他的手,难道真的被看出来了?无计可施,只能用傻笑拖延时间。“官兵大哥,你干嘛,咱们都是爷们,难不成你看上我了?”眼底显露出惊讶无辜的神色,看着眼前的官兵。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镇守的官兵们都恰好听得清清楚楚,眼神陆陆续续地转移过来打量着他,似是不敢相信。
“闭嘴!”望见周围人惊奇的反应,他不由得火冒三丈,男人最忌讳的就是被人怀疑自己的能力,这比杀了他还觉得屈辱不堪。
“来人,将这两个人先抓起来,听候发落!”不再多说废话,干脆下令将二人关押收监。
瑜儿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看着愈走愈近手拿佩刀的官兵,顿时慌了神。不行,要抓也只能抓我,决不能将夏家唯一的血脉也赔进去,拼死也要保住她。准备暂时引开官兵,让小姐有可乘之机。摆开阵势,准备行动。
蓦然,一阵突兀的声音伴随着噪杂的马蹄声响起,“王爷有旨!”
成功地将众人的注意与视线都转移了过去,一见是王爷的旨意,惶恐地齐刷刷跪在地上听候旨意。
夏紫橙一见时机正好,紧忙拽住早已呆傻发愣的瑜儿逃出城门。
一刻也不敢停歇,生怕官兵惊醒追了过来,拼命地赶路。
“小姐,休息一会吧!”瑜儿不忍地提醒道。从昨天出城门到现在,小姐滴水未沾,粒米未进,连夜赶路。再不休息,就算是大人也会垮掉的,何况只是一个孩子。
夏紫橙蓦然停住脚步,转头凝视着瑜儿,思绪片刻说道:“休息一会吧!”
自顾自地走进路边的一个搭建起的简易茶棚。
瑜儿背着包袱紧随其后,找了一张粗乱的木桌坐了下来,提起水壶倒了一杯清茶递到夏紫橙的面前。她看了看清淡的茶水,一饮而尽。
瑜儿眼睁睁地看着,小姐自幼养尊处优,吃的穿的哪样不是上等货色,可如今竟会自愿喝这些低劣的茶水,她有些于心不忍。
她怎样都无所谓,可是小姐······
“你不用自怨,我没有关系!”不需任何话语,一瞬间看透她的心思,知道她的所思所想。
“客官,您要吃点什么!”搭着白毛巾,小二从柜台走了过来热心地询问道。
“两碗米饭,一些家常小菜便可!”瑜儿压低嗓音,简洁地吩咐道。
“好嘞,马上!”小二随声招呼着,跑向后厨准备着。
隔壁两桌酒菜残羹,客人吃得不亦乐乎,忘乎所以,兴致勃勃地说着这些天来的所见所闻。
“哎!你们听说了吗,本朝第一王爷昨天贴下告榜,说找到夏家千金悬赏万两!”“听说了,王爷是重情重义!”“夏府也不知怎地,在一夜间化为乌有,你们说是谁干的?”“谁知道,说不定是夏府罪有应得!传说,夏府夫人长得倾国倾城。有人看见在一天夜里,夏夫人和一个英俊的男子在一起,行迹诡异,说不定是在偷情呢?”“原来她有姘头,说不定是她把姘头带回家,把夏老爷给杀了!”
几个人说得有滋有味,有声有色。
夏紫橙的手在桌下紧紧地握成拳,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