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比舞
啊？
清瑶的话，让小厮一脸怪异地盯着左逐日。他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个粗犷的外族人会是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的跟班。可对方却满不在乎地揉了揉发疼的胸口，连连点头道：
“唔，是。我是刚被雇佣的跟班。”咧嘴一笑，表情阳光而又大气。
小厮听他承认，也不好再做刁难，撇了撇嘴说：“行，您二位跟我来。”领着两人到西面的偏厅坐下。
他们的位置还算靠前，楼内的伙计送了一壶茶两碟小食后恭敬地退下。周围的人已经陆续进场，清瑶他们周围的位子也基本上坐满。
“喂，小无兄弟，做跟班有工钱吗？”左逐日凑到清瑶身边小声询问，鼻间忽然闻到一股好闻的香气，让他不自觉的皱眉。
啪——
清瑶很不客气地在他腹部捶了一拳，身下凳脚微微提起，正想压到左逐日的脚面上，就看到百花楼内管事的点头哈腰地迎着一个英伟不凡的男子进来。
“霍将军，您的座位早就安排好了，里边请，里边请。”
那男子穿着轻装铠甲，白色暗纹蟒袍衬托出高大挺拔的身姿。他五官俊美，嘴角似有若无地扬着浅浅的弧度，看起来倒不像是个武将，而是文质彬彬的书生。
他在戏台最正中的位置坐下，星眸淡淡一扫：“周老板，表演何时开始？”
“马上，马上。”周大富躬着身子，说，“您看看这布置还行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们立刻改。”
“不用了，都挺好的，你去招呼别人吧。”霍云拿起酒杯优雅地抿了一口，声音淡得有些发冷。
周大福明白地退下，走到后堂让各个教坊的舞姬们做好出场准备。
清瑶看着正殿中央的霍云，眼神流露着淡淡的疑惑。
“那是霍光大将军的侄孙霍云，身份显赫，少年英雄。”左逐日似乎看出清瑶的不解，站在一旁为她解释，声音较之前沉了几分，表情也从玩世不恭变得严肃认真，棕色的眼眸晦暗不明。
清瑶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他的突如其来的严肃感觉好奇。
蓦地，她拢起眉心，抬头看向楼上的看台，只觉有人正在那里注视着自己。
啪啪啪——
台上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拍手声，吸引了在场所有的人注意。
“各位爷，一年一度的长安花魁竞技表演现在开始。首先是春满园的冬儿姑娘带来的战鼓舞。”随着一个穿着艳丽，面容姣好的女子报幕结束，周围灯光变暗，舞台上的光线提亮。
一只巨大的红色战鼓被四个穿着战服的男子抬到舞台中央，一个穿着红色舞衣，身材娇美的女子赤脚站在战鼓之上用力踢踏着鼓面，优雅地在鼓上起舞。舞台两侧春满园的二等舞优穿着黄色的衣服，各自腰间配着一个腰鼓，配合着正中的红衣女子击鼓起舞。
一舞毕，场内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喝彩声，不少人站立鼓掌。
紧接着花流光安抚了众人躁动的情绪，报出了第二支由昶仙园的诗诗姑娘带来的战刀舞。她穿着白色的舞衣，灵活地挥舞着手中的大刀，身子轻盈，动作流畅，引得周围不少男子惊叹出声。
“这真真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呀！”
诗诗的舞是独舞，虽没有战鼓舞的雄浑气势，但却紧扣舞坊的“仙”字，一舞仿若仙子般清丽动人。
之后，是流云坊水灵姑娘的旌旗舞。她穿的是金色的战甲，用力挥舞起手中的红色帅旗，周围的舞优配合她的动作走位腾跃，好像是一位战中元帅临危不乱，从容地指挥着千军万马。
清瑶看着她们的表演，表情露出一丝散漫，自顾自地品着手中的清茶。
最后一舞是锦绣坊的墨舞跳得水袖舞。她穿着蓝色齐胸的纱制舞衣，为了增加垂感，衣摆，裙摆处都坠着铜铃般的装饰，舞者从天而降，单手绕着舞台中央的绢带旋转落下。她的舞柔美又不失力量，眉心的那点镶金红梅印记，在光线的印衬下熠熠生辉，格外耀眼。
四舞毕，满堂哗然，掌声热烈久久不断。
花流光等所有人的情绪平静了一会儿，才带着四位舞者上台：“各位爷，四位姑娘已经全部表演完了。现在就要靠诸位推选出今年的花魁舞后的时刻了，请大家拿起桌上的四张纸，选出一张放进小伙计送上前的纸箱内。四张纸是红、白、黄、蓝四个颜色，分别代表冬儿、诗诗，水灵和墨舞四位姑娘，各位爷看好了投票哦。”说着示意场内几个小伙计楼上楼下地收票。
“小无兄弟，看好选哪个了吗？”左逐日一直留意着清瑶的神色，看他一脸平静的样子，忽然很好奇他会选哪个舞者。
清瑶抬手将纸片交到他手里说：“你喜欢哪个就选哪个。”
左逐日皱了皱眉，手上没有动作：“我是个粗人，不懂这些风雅的东西，不会选。”他其实根本没有中意的舞者，因为在他看来这四支舞都不成功。
清瑶收回手，将四张纸压在茶壶下，当小伙计拿着纸箱走到他们面前时，她只是摆了摆手，全当自己已经给过票了。
很快的，百花楼内的人经过统计，得到了最终的票数。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场内有一百零一人，可总票数只有九十八票，也就是有三人不曾投票。这也使得台上票数出现了并列的情况，四位舞者之间的票数差距只有一票。
“冬儿姑娘24票，诗诗姑娘25票，水灵姑娘25票，墨舞姑娘24票。”花流光唱票完毕，接着道，“现在有两位姑娘票数并列，而冬儿姑娘和墨舞姑娘只落后一票。请问在场哪三位爷不曾投票？”
“这里这里！”左逐日忽然指着清瑶大声吆喝，他就想看看他对这四支舞是怎样的评价。
清瑶蹙眉瞪了他一眼，对上的却是他略显得意的眼神。
“这位公子麻烦到台上来吧。”花流光满是微笑地邀请，又对着场内说：“还有哪两位爷请一起上台来。”
清瑶无奈，只好起身走了上去。她的身材颀长，五官俊秀好似观音座前的散财童子。这么站到四位绝色舞者中间，反倒叫人觉得他比女子还要秀美。
这时，另外两人也慢慢走到台上，其中一个不是别人，就是那官位显赫的霍云；而另一个则穿着紫色镶金绣的广袖锦袍，腰间佩戴白玉流苏环，黑发束冠，气宇轩昂。手中拿着一柄折扇，脸上虽带着笑，好看的凤目却深沉内敛，不怒而威。
“这位公子，如何称呼？”花流光走到清瑶身边，看着他清冷的表情，心里只觉俊美，一脸热络地询问，“不知为何不予投票？”
“在下青无。”清瑶转头看了四人一眼，道：“因为这四支舞都不好，所以她们没有资格得这一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