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多么的欢喜,让生命充满激越的热情,让人觉得活着原来可以那么的曼妙空灵,那么的柔肠千转。
可是,当爱情遭遇世俗,当爱情与责任相违背,当爱情遭遇伤害和背叛,当爱情死去,此时,该如何安顿灵魂?甚至如何安顿尸骸?
血色渐褐,液紫而乌,如雪白裙裾上凋零的沉黑色的玫瑰瓣,那些疼痛,如此清晰以致永远不能遗忘。
感情在此时,更像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和任何人无关,爱与不爱,只能自行了断,三人行,必有所殇,如果纠结下去,伤的就只有自己了。
难道能像Limishuna一样,用青春来缅怀伤痛,用生命给这份见不得阳光的爱情陪葬吗?
难道能一个人如此凄惨的死去,身后不留下任何的惋惜和怀念吗?
这样的爱情结合毁灭时注定骨血无存,因为爱情破碎,事业也随之走入低谷,让人忽然意识到个人的努力实在太微不足道,多少年的梦想成真,抵不上一只翻云覆雨手,这只手可以在一瞬间击溃你对人性和生活的信念,让你孤零的暴露在密如箭芒的目光下。
霜降瑟缩的站着,看着米哈博桥下夕阳在水面洒满金箔,它也在缅怀这个一闪而过的如流星一样的生命吗?密密麻麻的大船小艇,灵魂挤在这里怎么会不窒息呢?
她想到Limishuna一次半醉时双眼亮晶晶地陷入回忆说:“如果当年我没有参加州里的选美比赛,我还是一个雀跃欢快的小保姆,说不定我早已经嫁给了镇上那个爱我的男孩了,命运有时说不上是成全你还是败坏你,给你成功让你更加的贪婪,似乎只为了把你抛得高高的看你‘噗’的一声自由落体一样。”
让她眼睛发亮的忆起的不是她T台闪耀的华服丽妆,不是盈耳的掌声,而是欢快的做小保姆的时光。
或许,我选择这条路本身也是错误的,我希望付出最少得到最多。可是,当初我怎么会如此选择呢?被生活搓揉的对金钱和名利有着变态的渴望吗?还是,艾格列身上隐约有我缺失的温暖,我就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的靠近他了?
我知道生命如张爱玲说的是,“一袭爬满虱子的华美的袍。”但是我不在乎,我太冷了,更想取暖,即使连同虱子一样披挂在身上,我也不在乎。
可是,现在看来,只留下了满身的虱子而已,他们嗜心啮骨的折磨我,这是偏离道德的惩罚吗?
想到惩罚,就有一片苍茫降落,如同回到小时候伯母家在宅院,那些乡下儿时的记忆,像一块洗得发白的手帕,散发着遥远的熟悉的樟脑古旧的气息。
心中似乎牵动着一丝温暖的、与这座城市浑浊的空气不相融的情愫,那个宅院中自己害怕惩罚隐藏在黑暗的阴影中,内心充满了恐惧,可是,奶奶总是能恰好的找到她,把困倦睡去的她抱到床上。
那片让她害怕的藏身的黑暗好像变得更加让人怀念,让她现在就想立刻躲进去,谁还会来找她呢?
“如果你迷失了自己,就回到故乡来。”这是什么时候谁说的话呢?霜降迷朦的想,回去?
这个繁华的无数人梦想的都市,霜降有了第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她也曾经努力的经营以求延续它的温暖,但是,现在霜降觉得如同无家可归,没有了呵护的家,只是冰冷的坟墓。
回去!
霜降最后看了一眼天边的残阳缓缓的转身驱车离去。
在小区外边,她看到了一对老年夫妇推着一辆小货车,停在那里。她摇下车窗,许久没有见过这么亲切的流动小摊贩了,她竟然立刻想起自己当年飞快的骑着人力三轮车批菜,转卖,走街串巷的叫卖,那时,自己如鲜嫩的青菜上滚动闪耀的露珠,多么清澈、多么生机勃勃啊!
她泊好车,就来到他们的摊位边,老人讲的是怪异腔调的法语,霜降很难听懂,她觉得可能这才是正宗的法国市井人的语言,就如北京本地人的方言。
在路边的草地上,木箱排开,卖蔬菜,也卖鲜花,竟然有向日葵,大朵小朵的参差不齐,仿佛收集了阳光都一样金灿灿的黄,大概是他自己种的吧!老头收钱,退回散的零头,他明明看到霜降听不懂,但是,照样滔滔不绝的大声说话,老太太不出声的微笑,默默整理被人翻乱的菜蔬。
霜降不由自主的买了自己喜欢的青菜和西红柿,她觉得食欲慢慢高涨,这样颜色的菜色做出的汤实在久违了。
或许生活就如家常菜,平实常见,才是真滋味,一如卖菜的老夫妇,这样的相守才有生活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