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走出浴室的时候,章毅朗已经离开了这栋房子,桌面上留下了一张纸条:老婆,你就安心住下来吧,不打扰你休息,我会再来的。
看着纸条,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好像还没听懂她的意思,不管他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她都必须马上搬离这里。因工作的关系可能要留国半年以上,住酒店不实际,当务之急是再找别的住处,万不得已之时还得买一间小套房比较好。
后来,她有找过姐姐谈话,两姐妹平心静气地聊起她一直忌讳的话题,姐姐把他当年是如何替父母讨公道,如何并购康氏实业据为己有,如何把父亲的事业发展得如火如荼等等,还有他六年来的生活和儿子章项允情况,全都说得一清二楚,她也明白姐姐在替他说好话。
“对了,姐,有没有帮我了解普尔特幼儿园是否有学位?”安瑞茜故意转移话题,她以为自己的心脏已经有足够强大去面有关于他的事,然而听了他过去的种种以后,伤痛是减少了,内疚和惭愧反而增多了。
“全部帮你弄好了,星期一可以上学。”安端茜浅尝了一口手中的花茶,“我是多么的希望你能够留下来,你……真的再婚了吗?”
“呵呵,姐,难道有假的?看,女儿都这么大了。”安瑞茜以笑掩饰内心的心虚。
“唉!那就真的没戏了。”安端茜惋惜地摇了摇,“那项允怎么办啊?”
安瑞茜悠闲地喝了一口花茶,看向窗外那四个小孩子,其中有三个玩得正乐,只有章项允坐在一角不愿意加入游戏,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打从我决定离开的时候就想过,他不可能再进入我的生命,他是我和章毅朗交易的‘商品’,我根本没有权利去干涉他的一切……”
啪!话还没说完,一个清脆的掌掴声在安静的空间中显得格外响亮。红红的五指掌印就印在安瑞茜的脸上,安端茜难以相信妹妹竟然会说出如此混帐的话。安端茜斥骂安瑞茜:“项允不是商品,你这么说让我觉得你很陌生,为什么我的妹妹能说出这么没有良心的话?他是身上一块肉,流有你的血。”
“难道不是吗?他给我钱,我给他小孩,这是事实。”安瑞茜严肃地瞪回安瑞茜。
“项允是你的儿子,这是不争的事,既然你没想过要跟他生活的话就不应该答应这场交易,孩子是无辜的。”安端茜愤怒地反驳,“你知道在没有你的日子里吗?他是怎么过的吗?”
在章项允刚上幼儿园的时候,看着其他小朋友有妈妈照顾、关心、唠叨和接送上学,他总是闹着要妈妈,如果没有妈妈就不肯上学,那时候,谁都拿他没办法。
安端茜只好拿出相册给他看看,让知道他的母亲长成什么样子。在他第一眼看见安瑞茜的照片时,情不自禁地发出第一句话就是‘妈妈好漂亮’的赞美,还要安端茜把安瑞茜的照片镶在他的卡通手表那盖子上,常常向同学们炫耀他有一个好漂亮的妈妈。
章项允偶尔会问:妈妈在哪儿工作?他们都是在一个很远的地方工作,要很晚很晚才能回家。特别是每到除夕夜,明明两只小眼睛困得要合上了,他都闹别扭要等妈妈回家才肯睡觉,而每次章毅朗都得花好久时间才能把他哄入睡。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渴望见到妈妈本人的心情越来越浓烈,甚至产生了自卑的疑问,为什么妈妈总是一早去工作,很晚才回家?妈妈是不是讨厌我?为什么她都不让我看见她的呢?任一个长辈都只能用安慰的话语带过。
他就像一个问题小孩,得到了一个答案之,总有另一个问题盘旋在他的脑海里,有着问不完的问题,而且每一个问题都让章毅朗听得十分愧疚。作为父兼母职的他真的不容易,对于儿子的问题,他没办法给他一个合理的说法,皆因全是他的关系才会令儿子失去完整的家庭。
一年复一年,他终于明明白妈妈是不可能回到他身边,看着同学们有妈妈在身边,他只能露出羡慕的目光,连性格都变了,笑容少了,沉默多了。
“看来,我真的不该回国。”就在安瑞茜放下茶杯站起来转身欲要离去的时候,门口正站着一个小身影,失望与埋怨的目光暴露无遗。
“项……项允?”安端茜担忧地看着章项允,他听了到多少?
男孩子转身跑着离去,安端茜连忙追上去,安瑞茜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说实在的,不是她铁石心肠,而是当她面对着他们父子俩的时候,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在她剧本里,他们是她人生中路过的驿站,章毅朗更加是没有追究她任何责任的道理。当初是他主动提出这项交易,而她是共犯,她希望他会对他有一点点爱,希望他们就这样拖拖拉拉过一辈子,受不住“希望”二字的诱惑,最后还是无法忍受不了“契约”和“交易”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