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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云远歌等人在扬州忙个不休,千里之外的京城却还是一片繁华平静。叶修伦算算时间,似乎已经到了约定好的日子,便穿戴一新悠悠然步出家门去了城东一家红火的茶坊--茗斋。茗斋只招待两类人,一类是达官显贵,另一类则是清名远扬的文人墨客。

叶修伦却两类都不是,他是茗斋的二东家,而他要见的就是茗斋的大东家。

拿出特制的身份令牌,斯文的小厮立刻恭谨的引着叶修伦去了后院贵宾间。叶修伦敲不都不敲一下就直接推门而入,房里那人盘膝坐在罗汉榻上,看起来果然已经相候多时了。

叶修伦一屁股坐在那人对面,嘿嘿笑道:“既然知道我会迟到,师弟你还来这么早作甚?”

“既然知道我会守时,师兄你又为何还是迟到?”那人抬起头,神色漠漠。

“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叶修伦小小声嘀咕了一句,忽而摆正了脸色道:“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那人也干脆的很,单刀直入主题,“当初我是叫你收她为徒,可不是叫你害死她!你怎么能把韩幼安请来给她做幕僚?!”

叶修伦翻了个白眼,“若是她连韩幼安都摆不平,你还能指望她做什么?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有什么区别!”

那人皱起了眉头,有些不快的道:“她虽是女子,可才干比男儿都不遑多让,你何必如此糟践她?”

“我糟践她?!”叶修伦不禁冷笑,“路是她自己选的,怪得了谁?你既然要利用她,现在又何必假惺惺的怜悯她!”

那人无声低叹,语气陡然沉了几分,“能活在世上总是好的,她还年轻,还有机会,不像我……已经离死不远了,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尽力保住她。”

叶修伦紧绷的脸色松缓了下来,眼中露出一抹无奈,“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当初师傅就说过你迟早会败在‘情义’二字上,眼下你果然因此而举步维艰。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现在竟连斗气都没了,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有朝一日你到了黄泉底下,还有脸见师傅吗?!”

那人嘴唇翕动,最后还是没能吐出一个字来。叶修伦闭闭眼压住心头翻涌的火气,似是有些心灰意懒的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再说下去我得被你气死。上次没来得及问你,你是怎么知道那娃娃是女儿家的?”

那人的脸上终于有了点儿笑模样,他不无得意的道:“我的人早就注意到了她,她中了解元后我立刻派人对她进行了调查。那孩子有个龙凤胎的兄长,她的兄长曾被人构陷入狱打残了双腿,按理是无法恢复的,可是现在居然有人以他的身份面貌出现在众人眼前,能办到这点的自然只有身为妹妹的她了!”

叶修伦恍然若有所悟,“如此说来,她能走到今天这步倒真是不容易了。”

那人微笑着颔首,接着补道:“但你绝对想不到她的授业恩师是谁,钟离微这个人,你还记得么?就是他教养了那孩子两年。”

“什么?竟然是钟离微!”叶修伦终于露出了动容之色,脸上惊愕难掩,“能够被这样挑剔的诡才看重,我倒是小瞧了她!”

当年若没有钟离微,先帝的登基之路也绝不会那般平坦!

那人面上笑意更浓,“那时我也和你一样始料未及,也许她能走的路,将会比我们所想的还要更长更远……”

叶修伦哼了一声,“且看着吧,不到最后谁能说的准呢?”

那人敛了眉眼,心中莫名伤感。

没错,一切都还得边走边瞧,当初他也曾年轻过,也曾热血过,也曾骄傲的以为世界就在自己的脚下,而他无所不能!甚至他一度天真的以为那四个人也会陪他走到最后,可结果是--他们都将坠入深渊!

前路难测,不外如是……

云远帆推开窗户,檐外的雨滴淅淅沥沥,傍晚的天幕已完全被乌云所笼罩,看不见一丝光亮。湿润冰凉的风拂过云远帆的面颊,他长眉微拧,外放的眼神飘渺虚无,不知是在看雨、看花,抑或是其他。

一角素白缀幽兰的伞面忽然出现在月亮门口,伞下渐渐现出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来者一身莲青的直裰,腰束一条象牙色长绦,斜挎着一个医箱。只是雨势太大,叫人看不清他的模样。云远帆回过神,这是又一个新来的太医么?他到京中已经两月有余,这两个多月来,皇上来来回回给他派了不下数十个太医,有的看过他的腿以后直接摇头走人,有的尝试过几天后就宣布失败告终。说实在的,云远帆对自己的腿已经不再抱有半点奢望了。

门外候着的小厮放了来人进屋,那人长眉入鬓,一双清亮的丹凤眼狭长上挑,模样落拓疏朗。虽然谈不上俊美非凡,却显得格外干净磊落。

云远帆拱手一礼,“不知太医您贵姓?”

那人嘴边展开一抹醇厚笑意,脸上立刻显出深深的酒窝来,笑容暖洋洋的犹如清风吹过山谷,叫人不由自主的就生出了亲近之心。他放下医箱,爽朗的道:“在下姓安名乐,不是什么太医,只是个民间大夫罢了。”

即使安乐这么说,云远帆也不敢有丝毫怠慢之心,依旧持礼甚恭。安乐细细检查了云远帆的双腿,眉头越皱越紧,“你的腿骨虽然长好了,但经脉受损严重,这才导致你行动不便。若是在初受伤时便让我来医治,我定能保你安好无虞,只是现在么……我只有五六分的把握,姑且可以一试。”

云远帆瞳孔紧缩,猛地仰起头来激动的高声道:“此话当真?!”

安乐点点头,“医者不打诳语,只是到时候你免不了要吃些苦头。”

“只要能治好我的腿,吃些苦头又有何妨!”云远帆答得掷地有声,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虽然对自己说过一切随缘,但打心底里而言他无时无刻不盼望着回到从前。

云家的男儿不要站在女人的后面,而是应该站到更高更远的地方,看更高更远的风景,做他一心期盼着要做的事--乘长风,破万里浪,直挂云帆而济沧海!

那一瞬间,云远帆的眼眸亮的惊人。安乐在一旁暗自点头,只觉得这单薄的少年瞧着斯文俊秀、端方守礼,实则平静的表面下却满是激荡,他一定有着比任何人都更强大的企图心和达成企图的强悍的力量--这就是一座活火山!

这样的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折断了翅膀的雄鹰只要给他一点点可能,便注定会回到属于他的那一片天空!

不要问安乐为什么如此肯定,因为他很确信不是每个正常人在变成残废受到软禁后,还能保持着如水般的平静泰然,而云远帆做到了。

安乐打开医箱从里面取出一套银针,“不管怎样我现在先给你行一趟针灸,这样的阴雨天气你的腿疾应该很难熬吧?另外从明天就开始,我会正式给你进行治疗,至于你的腿能不能好,就要看四个月后的疗效如何了。”

于是,云远帆的院子里就此入住了一位新房客,平静的生活中波澜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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