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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宴席上装聋作哑的许才厚直到上了马车,提着的心才又重新落回了肚子里。只是原先拿云远歌做挡箭牌的小算盘,此刻已经烟消云散。

一个只用一桌素宴就能换来135万两白银和八千担米粮的狠角色,会是个任由他们糊弄摆布的人吗?!想起云远歌在席上说的那些话,许才厚不禁狠狠打了个哆嗦。亏得他们之前还在沾沾自喜,以为上面派来了一个大救星,现在一看,这分明就是个大杀神啊!

相比起许才厚的战战兢兢,云远歌这会儿的心情却是晴空万里,就连睡觉都比往日要香甜了许多。

一夜好眠后,各方富豪捐来的物资大批大批的押进了宋州城。车队上插着的旗帜迎风招展,露出了一个个象征着荣耀与传承的鲜亮家徽。

这些豪商巨贾所统率的家族多是百年旺族,累世的底蕴和威望绝不是区区地主乡绅可比。所以这一遭走下来几乎是轰动了整个宋州城,而豫南府境内的所有大小家族也都闻风而动。越来越多的物资被发往了宋州城,交由云远歌统一分配,派队一一押送到了各个灾区。

因为时节已过寒露,天气越来越凉。云远歌便雇佣了大批灾民伐木伐竹,建造出了大量的坚固矮棚以供其居住,且每人每日付二十文铜钱,还包一日两餐。接着又召集了城中乡下还有流民里的成年妇女,发放给她们一车车的粗布、棉花,按各乡各地的人数定下每半个月必须要交出的夹袄夹裤的数量,并从中挑出各地最能服众的妇女命她们负责监工、计件,最后统一数目交给府衙里的专管人员,然后按每人所做的成衣件数发放给她们该领的工钱。

这两项举措一经推出便反响极好,于是云远歌趁热打铁将它们大力推广到了所有的受灾地区。对云远歌颇为欣赏的黎永刚也适时地跳出来加了一把火,他把府里积年剩下的半旧秋衣全都打包送给了云远歌以作资助。而其他的豪商巨贾们也不甘落后纷纷效仿,于是数百辆满载衣物的大车辘辘作响的驶进了宋州城。

这一日,云远歌正在城外的灾民聚居地四处巡察。府衙里的差役却匆匆赶了过来,打头一句便是“大人,请快些回去接圣旨!”

云远歌秀眉紧锁,钱粮被劫一事已经上报给了皇上,可罚旨就算再快也不可能赶在今日便降下来,难道是京中又出了什么大事?

云远歌和关山河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脸上看到了同样的疑惑。两人不再耽搁,驾上快马一路飞驰回了宋州府衙。

府衙里,魏少华高坐在判官之位上,手里捧了一盏香茶,听许才厚絮絮叨叨的把云远歌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通通讲了一遍。

仔细思量着云远歌所采取的种种举措,魏少华嘴角勾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要亲手毁了这样的少年英才实在是太可惜了,可谁叫这小子这般不识好歹呢?竟然敢废了他花在江南的十多年心血!

魏少华阴戾的眼眸中有血色一闪而过,不好好教训一下这臭小子,如何能消他心头之恨!

一旁的许才厚继续低头哈腰的拍着马屁,他虽然官拜二品,等级比三品尚书的魏少华还高,但论资历人脉他是拼死了也拼不过魏少华这个两朝元老!更何况魏少华还是京官,所以他自然只能放低了身段小意奉承了。

左等右等,公堂门口终于出现了云远歌等人的身影。魏少华连招呼都不打一个,直接站起来展开圣旨朗声道:“太子少傅云远帆接旨!”

堂下众人立时跪倒了一片,云远歌的心忍不住沉了又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钦差云远帆护持赈灾钱粮不力,实乃有负圣恩,特责其鞭刑二十以示警戒,旨到之日即刻行刑,钦此!”

话音既落,满堂皆惊。

云远歌接过圣旨,任由衙差将自己绑到了刑架上。两桶盐水当头泼下,云远歌一身衣服全然湿透,幸好天凉她穿得多,也可遮挡一二。人高马大的差役挽了一记漂亮的鞭花,清脆的鞭响声回荡在堂中,仅仅只听着便能叫人头皮发麻。关山河脚下动了一动,最后生生顿在了原地。

一阵皮肉撕裂的剧痛从背后传来,云远歌闷哼一声死死咬住了嘴唇。紧接着狠厉的鞭子挟着尖锐的风声如疾风骤雨般落在了云远歌的背上,月白色的布衣被抽烂了,鲜血渗出来了,猩红猩红的一片格外的刺人眼目。

关山河不忍再看,默默别过头去。魏少华却是瞧得津津有味,快意的恨不能拍手叫好。堂外,随云远歌奔波已久的数十名护巡侍卫一个个的都红了眼眶,手紧紧的按在了剑柄上。

他们都是粗人,嘴巴里蹦不出个象牙来,他们只知道大人为了百姓每天风里来雨里去,午饭只两个馒头还是在马背上解决的,现如今人也瘦了,皮也黑了,眼下的鸦青隔老远都能瞧见。大人为百姓所做的一切他们都看在眼里。难道就没有人能帮帮这位难得一见的好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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