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分担?恐怕是只有“分”,而没有“担”吧?!
艳无双目光哀凄,“伯母,按规矩,我要为祖母三年守孝期满之后才能论及婚嫁。”
“理解,你嫁过来一样可以为老夫人守孝三年,同时齐仁也会陪你,我赵家宗亲允你夫妻二人三年洁身守孝。”
艳无双眼眶湿润,“祖母尸骨未寒,无双如何殿前拜堂?”
“不拜堂,只进祠堂入族谱。三年后的腊八,我们再补成亲礼。”
艳无双眼神闪烁,“可是,这样的情况如何披红?”
“只要你不觉得不妥,我赵家迎娶的轿子及随行全部弃红披白。”
艳无双开始结巴,“可,可是,这艳氏上下一百二十三口,如果无双……必然不便再抛头露面,他们……可怎么办?”
“无双仁义,伯母自然体谅。更何况,无双本就是打理生意的好手,别说艳氏,就是我赵家三年前开的米铺最近也是颇不景气,还指望无双嫁过来以后多多照料呢。你放心,家中的事自有伯母打理,无双只要打理好生意上的事情即可。”
艳无双身躯微颤,“即便如此,三年之后,无双因为杂事烦多必然会对齐仁有所忽略,这侍妾一事……”
“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齐仁绝不纳妾。”收到母亲递过来的眼色,赵齐仁立刻上前一步抢先回答。
艳无双惶惶回视,“无双如何配得起?”
赵齐仁眼神坚定,“无双请放心,齐仁既已在祖母棺前发下了三年洁身守孝和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宏誓,那么齐仁定不会更改誓约。”
艳无双怅然低头,“这世事无常,人生难料。祖母那时还不是前一刻还在跟无双高兴地谈论及笄之后就会出嫁的喜事,谁知下一刻就撒手西去……不是无双不信你,只是这誓约一事……”
赵齐仁三指又起,“齐仁再次起誓,若违誓约,定天打雷劈不得好……”
“呸呸呸,这明天就要成亲的人了,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徐氏歪头一瞪眼,掐断儿子的话,转头回来看向艳无双又恢复慈爱的表情,“无双,你放心,有伯母看着他,量他也不敢违背誓约。”
艳无双双手拧紧,“是,无双信——伯母。”信她是真的想先谋艳氏再谋她命。
“无双只要明天放心上轿就好。”徐氏拍拍艳无双的手,作势起身,“你也知道这明天的事情不少,伯母得早些回去准备了。”
“无双恭送伯母。”艳无双跟了两步。
徐氏扬手制止她,“你也累了三天了,而明天只怕也不会轻松,你还是早些歇着吧。”
六月打帘,徐氏和赵齐仁匆匆离去。
艳无双站在门口目送,眼神讳莫如深,“谢伯母。”谢谢你给我机会。
两人身影消失,六月看一眼一脸沉凝的主子,小声问道,“小姐,那么明天的嫁妆可否也要全部披白?”
“不用。”因为根本用不上。
“哎?可是,赵少爷来迎娶……”主子不是没有拒绝吗?
艳无双转身向内,她为什么要拒绝?拒绝了她要如何再登门拿回属于她的东西?
六月放下棉帘跟进来,虽然一向比无脑的小五更能猜测主子的心意,但是这三天,主子的变化实在太大了,她如果还能猜的正着,她就是主子了。
“咦,徐夫人和赵少爷呢?不喝茶就走了?”孙姨从后门进来,端了新沏的热茶却没有看到吩咐她沏茶的人,不免有些奇怪。
艳无双径自坐到椅凳上,等着孙姨把热茶端给自己,“回去准备迎娶的事情了。”
“真的?”孙姨几乎喜极而泣,放下茶盘就跪倒在了厅内新放上的牌位前,“老夫人,您可以放心地走了,小姐明天要嫁人了……”
六月伸手为主子奉上热茶。
艳无双小饮一口,内心的寒气消退三分,“孙姨,祖母一生辛劳,无双想在城外的横山寺为她燃起长明灯。”
“好好,当然好,等小姐出嫁的事一了,孙姨亲自去办。”孙姨抹把眼泪站回来。
艳无双放下茶碗,“可是,无双的心不安,想今天就为祖母点上。”
“今天?”孙姨看一眼外面的天色,再想想明天的嫁娶,有些迟疑,“明天也不迟吧?”
艳无双认真地看向祖母的牌位,“无双就算明日披白出嫁,那也是出嫁,也是对祖母的不敬重。如果祖母的长明灯不起,无双即使披白也不敢出嫁。”
孙姨一滞,如此的话……“好,孙姨这就去办。只是明天的出嫁,就不能亲手侍候小姐穿衣了。”
艳无双点头,“无双守孝期间也不必精心装扮,有六月在就好。只是烦劳孙姨这样的时间出门,即使是为了祖母也有些过意不去。”
孙姨表示理解,“小姐说的这叫什么话,嬷嬷自是全心为小姐效劳。”说着就向外走,“嬷嬷这就动身,一定会让老夫人的长明灯在今夜亮起。”
艳无双摆手招呼六月,“安排门房的老孙头带上几个人一路护送孙姨到横山寺,天太晚赶不及回城的话,明日午后回来也成。”
“是。”六月邻命,伙同孙姨一同出门。
前堂安静下来,艳无双在祖母的牌位前笔直跪下,“祖母,无双放肆了。”
……
另外一家大厅内,热茶的氤氲中,一张邪魅的脸若隐若现,“你是说,她准备明天依约出嫁?”
“是。”身前,一位老奴低头恭声,“赵家为艳府小姐准备的是白礼。”
“白礼?”
“是,白礼。无双城在很久以前曾经有过这一先例,当嫁娶双方有一方适临守孝期时,坚持迎娶的队伍必须全部披白,进祠堂入族谱,成亲不同房。守孝期满可再补红礼。”
“哦,原来还有这一说……”男子把玩着腰带上的玉佩,鼻间若有若无地嗤了一声,“呵,原来,只要是女子,无论她有多么强势,她也希望嫁为人妇……”
嘲弄的语气,细一辨却是萧索。
老奴低了低身,转开话题,“爷,那百花楼的单子还跟不跟?”
“跟,当然得跟。”男子眼睛半眯,神情悠闲,“去跟花娘说,让她明天赶在艳无双上轿之前递上拜贴,就约明天未时在老地方见面谈半月前未谈完的生意,过期不侯。”
“是。”老奴毫不犹豫地应声,随即再次躬身行礼退下。
门前廊下,老奴的身体顿时挺直,睁开的眼睛里也是精光一片,“赵忠赵诚何在?”
“属下在。”两个黑色的身影从半空中一晃,落地时直接是单膝着地。
“爷的命令可听见了?”
“是。”
“那就去办!”
“属下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