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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冰凉的簪尖几乎陷进皮肤。也幸亏是翡翠的,如果是金质或者银质那种削得更利的话,只怕已经扎进去了。

龙珠脸红脖子粗,“你胡说!”

“是吗?”艳无双轻飘地淡应一声,好像并不在意对方的回答。

龙珠一把揪住艳无双脑后的长发,一个用力,艳无双的面庞不得不抬得更高。

龙珠怒目而视,“收回你的话。”

艳无双因头皮发疼而眉头轻拧,又一个想以武力来欺负她的?

“收回?”艳无双眯眯眼,“无双以为,收回话还不如公主收回自己的感情来得实际一些。”如果说原来她只是单靠直觉的一种猜测,那么现在,凭龙珠的反应,她几乎已经是百分百的肯定了。

“好,你不收,本宫就帮你收。”龙珠稍稍回手,再一用力,就准备将翠簪戳进艳无双的喉咙。

“大公主,不可呀!”两位嬷嬷急急上来一左一右架开龙珠。

龙珠奋力挣扎,“放手,本宫要宰了她!”

两个嬷嬷一听此言,双手抓得更紧了,不管她们之前有着什么样的计划,但是绝不包括让艳无双在这里结束性命的这种情况。否则,珠玉宫上下都难逃一死。

“大公主,您消消气,何必跟一介商女一般见识?”

“就是就是,您就当她是只路边的野狗冲您乱吠了几下,您不理就是了!咱还能跟一畜生较真儿不是?”

两位嬷嬷急急出声安抚,捧高踩低的内容毫无顾忌地当着艳无双的面说出!

商女?畜生?这眨眨眼的功夫她又降了一级。

艳无双面色如常,整整衣襟扭身于镜前坐正,“嬷嬷们,谁来为我整理发饰?”

询问的话偏偏以尾声向下的形式说出,带着一股理直气壮的倨傲。

“啊,放开我!”龙珠大叫一声,“我要宰了她!”她进了自己的宫,坐了自己的椅凳,照着自己的镜子,用着自己的牛角梳,现在还一脸理所当然的支使自己的嬷嬷,她凭什么?

被架着双臂的龙珠运气就要挣开两位嬷嬷的束缚,可是,就在她手肘刚刚抬起的时候,一粒石子从窗外穿纸而过,啪,正中龙珠胸前大穴。

她被点了!瞬间不能再动!

大张的嘴巴还没来得及闭上,就被定住了!唯有眼睛深处更见波涛汹涌,艳无双,你敢下黑手?

两位嬷嬷相视一眼,算了,还是先点一会儿吧。达成共识,两位走近艳无双,“奴婢听艳小姐吩咐。”

艳无双看都不看被点的大公主,单手把首饰箱的盖子掀开又闭上,掀开又闭上,然后扬声,“纪嬷嬷——,进来!”

不准!龙珠狠瞪向自己的两位嬷嬷,但被装作没看见。

“是。”纪嬷嬷应声而入,路过被点的大公主也没表现出一点惊讶的样子,似乎是只当那是一个人形柱子,侧身就绕了过去。

解发,梳发,盘头,做髻。

没被用到的两位嬷嬷安分地一人送上一盆热水,一人举上一块布巾。

清洗,拭干,瞄眉,涂唇。

完毕起身,一切整理结束的艳无双转眼又是那个明眸艳色的商家女。

一副百花争春的金冠,上嵌琳琅满目的红宝石,额前步摇垂至眉间,两侧飞翼高高翘起。

华贵,耀眼,光彩夺目。可以说,除了皇后的凤冠,则以此冠最为富丽堂皇。

这是文帝为大公主的十五岁生日而特意吩咐后宫的营造司为她准备的及笄之礼,她除非一些盛大的场合是一定不会随意戴出的。而平时,她正因为太喜欢这个金冠,于是拒绝了嬷嬷们将之小心收起的提议,反而放入了每日都可以看到的首饰箱中,为的就是每天想起来时都能把玩一番!

但绝对不是为了让别人来随便取出佩戴的!龙珠的眼睛里立即充斥起了浓浓的血红之色,她居然敢!

艳无双浅笑盈盈地走过来,金步摇闪烁耀眼无数,“大公主的心意无双领了,非常感谢!”

两位嬷嬷汗涔涔地缩在后面不敢接收龙珠狠瞪过来的目光。

纪嬷嬷抬头瞄一眼身前的艳无双,又迅速低下了头。

金黄的头冠,大红的衣袍,一身不掩强势的气场!嗯,现在这副样子倒也能入眼了。

艳无双与龙珠错身而过,能清晰地听到龙珠浑身血脉贲张的涌动声,是被气的?还是想自已强行冲开穴道?

艳无双停顿下来。

就在三位嬷嬷猜测着她又要说什么话来刺激大公主的时候,却只听得“啪”地一声响起。

绝对是巴掌声!

三位嬷嬷心中一惊,猛然抬头,只见大公主的侧脸上已是鲜红一片。中间偏下还有一道血丝,此时已渗出鲜血点点。

再扭头,艳无双正对着自己的右手背轻呼一下,“早知道就不戴这枚戒指了,硌得手痛!”

说完复又前行,一点都没觉得刚才的行为是如何的大逆不道。

纪嬷嬷怔愣一下,赶忙追上。

剩下的两位嬷嬷“扑嗵”跪倒,“大公主饶命啊。”她们是真的没想到一时没解开公主的穴道,反而引来了艳无双的反击。

龙珠先是脸颤,然后手颤,最后全身颤。终于,伴着“啊”的一声怒吼,龙珠自己冲开了穴道。

身体一旦解禁,反转向后就飞身而出,不杀艳无双她怎能心平!

艳无双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杀气,于台阶之下仰头看向即将飞到头顶的龙珠,目光平静无波。

龙珠更怒,不及坠落,双手成掌运足十成功力瞬间向前下方推出。

轰——地砖碎裂,尘土飞扬,地面被轰出一个大坑。

龙珠收势而立,等着弥漫了视线的尘土落定之后,笑看艳无双的惨景。

然而,视线清晰之后,坑里却无艳无双的身影。

人呢?

“在找我吗?”

艳无双的声音于半空中响起。

寻声而去,半空中,艳无双被侍安半抱着缓缓降落。

原来,就在掌气到达的前一刻,离艳无双最近的侍安及时现身,抱离了艳无双。

大红的裙摆被风吹得如花般绽开,金色的步摇彼此相撞发出微弱但动听的声音。

宛若新嫁娘般盛装凌人!

龙珠双拳一握,二话不说,提气再次攻上去。

侍安平推一掌将艳无双推离出去,单手成掌已经迎上龙珠,“大公主,请三思!”另一只手规矩地负在背后。嬷嬷有教,如果万不得已与主子对上,那么只允许单手自保。

“滚!”龙珠拳脚如风,根本听不进去,这些人压根不明白那套金冠对她的意义,那是她准备自己大婚的时候穿给……

“去死!”一手拨开侍安的防招,另一手出拳直击面门,身下一脚同时踹出。

凡是挡了她心意的人,无论是那个艳无双,还是这个以护卫自居的侍女,都得去死!

失了一手助力的侍安躲得了拳击,却没躲开脚击,砰,正中小腹,侍安直接被蹭地踹出一丈之远。

“噗——唔!”吐血吐到一半,已经看到龙珠反身再奔艳无双而去。侍安急忙憋下到口的鲜血,提起全身的功力再蹿而起,及时挡在了艳无双的面前。

那只背后的手不得不也拿了出来,拍臂挡腿,快如闪电。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已经将龙珠逼退半丈。

侍安抽空再次规规矩矩地开口,“大公主,请三思。”

屋内奔出的嬷嬷们和院内等候的侍女们也齐齐跪地,“大公主,请三思。”她们清楚地知道,公主的脾气不好,如果真由着她闹大的话,只怕最后遭殃的还是她们!

“我三思个屁!”龙珠气得已经急不择言了,她的头冠!“珠玉宫暗卫何在?”

“是!”四周传来不下数十人的应声。

龙珠双拳攻向侍安不停,口中同时下令,“拿下艳无双……”

纪嬷嬷刹时站起,打断龙珠的话,“公主!”

龙珠拽下头上的簪子回手就射了出去,朝着纪嬷嬷的方向,又一个来挡她路的奴才?那就不要怪她手狠!

另一只手拽下另一支簪子暂当匕首,转手就向侍安再次攻去,同时下达了剩下的半条命令,“……死活不计!”

原本她只是心不甘,想让嬷嬷们动些小手脚来吓吓艳无双,最好在不惊动上面的情况下而又能吓得这人知难而退最好。可是她还没吓到人家,反而先被人家气得七窍生烟了。她的金冠还被擅自挪用了去!

她怎么能忍?她就不信现在斩杀一个小小商女,父皇还能让她偿命不成?

收得命令的各个暗卫,应声“是”,已经从四个方向齐齐现身。

他们是大公主的侍卫,从小小孩童入宫之时就是。吃的是大公主的饭,领的是大公主下发的月俸,忠心自然只献给大公主一人。

于是,刀枪剑戟各种兵器齐齐出手,他们是珠玉宫主子一有令他们就出手的忠心暗卫!

纪嬷嬷身形一闪,已经挡在了艳无双的面前,再抬手,一只金灿灿的写着“坤”字的令牌展现于众人之前,“皇后之令在此,谁敢乱动!”

没人乱动,但有暗器乱动。不知从哪里闪过一道光芒,“当”地一声正中令牌,再“当”的一声掉落在地。

一枚金簪。没有打落令牌。

出自大公主龙珠之手,其目的也不是为了打落令牌,而是为了表达她的态度。在珠玉宫,她最大!

暗卫即刻领悟,脚步停也不停再向前冲。

纪嬷嬷脸上露出一副早料到如此的表情,一手收牌一手突然扬起,一枚焰火“嘶嘶”响着已经冲天而去。

到空中,啪啪炸开,无光却声响。

龙珠瞬间收回袭向侍安的手势,转身就飞向了纪嬷嬷,“搬救兵?好,本宫倒要看看是你的救兵快还是本宫的手快。”

单手成拳,中指弓起,带着不可阻挡的势态直击纪嬷嬷的心口方向。

纪嬷嬷不躲不闪,低眉敛目规矩跪地,“谢大公主赐死!”

“哼!”龙珠冷笑一声,这是要准备告饶求生吗?可惜,她不会心软!

吸气,屏息,再提些许内力,誓要一击致命。只要她死了,如果还来得及那个艳无双也跑不了。即使来不及,只要她死了,那个艳无双再说什么还会有人佐证吗?

带着无人敢挡的气势,龙珠的攻击眨眼已到纪嬷嬷的近前。然而,就在她的中指关节都已经碰到纪嬷嬷的衣襟之时,她无法再击下去了。

不是不想击,而是被挡住了。

龙珠的眼珠几乎暴突出来,金钟罩!

一位老嬷嬷有练?

愣神之间,内力已经涣散,姿势却未收回。

下一刻,纪嬷嬷抚胸倒地,鲜血喷出。

龙珠有些傻眼,她还没用力呢?这是……阴谋!

心中霍然灵光乍现,她这是故意的,她想……

龙珠领悟得很快,可再快也没有弯化快。就在此时,宫门处已经传来了一声厉喝,打断了龙珠准备寻找解决之道的想法。

“龙珠!”

文帝的声音。

龙珠惶惶抬头,只见皇上皇后贵妃太子大殿下等人排排站满了宫门口。

低头,纪嬷嬷半伏在那里,口吐鲜血。

侧头,一个新坑砖土狼藉。

再侧向另一边,艳无双以手背抚额,挡住宫门口看过来的视线对她灿然一笑,笑得额头步摇都颤了一颤。

龙珠心尖一疼,反射性地就要发作,却在眼角余光瞄到皇上金黄色的袍角之后及时憋了回去。不仅憋了回去,而且还逼出了眼泪。

“哇,父皇,您可要为珠儿做主啊。”龙珠哭着跑到文帝的面前,“扑嗵”跪下,涕泪横流,“您特意送给珠儿的礼物被人抢走啦!”

文帝因刚才看到最宠爱的大女儿又再次出手破坏而且重伤人命所产生的愤怒,突然就被龙珠这惊天一哭而打断了回去。难道说是事出有因?

龙珠几乎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开始说道,艳无双是如何的不跪拜于她反而让她称之为大皇嫂,又是如何的坚持到她的宫中选新的头饰。她不过是不允许艳无双选那顶金冠,就被艳无双先用皇后宫中的牌子命令强行献出,后见她依然反对就不惜命令纪嬷嬷与侍安对她大打出手。

“父皇,您看呀,我的脸都被她亲自打出血来了。”龙珠哭得一脸可怜,泪水流过脸上刚才被划的伤口,更显触目惊心,“父皇,珠儿实在是忍无可忍才出手自保的呀!”

相对于一向宠爱的大女儿,那个戴了女儿金冠却仍然无法看顺眼的商女艳无双自然没有一丝可信的价值。

文帝脸色即刻沉下,“来人,拿下艳无双!”这还没嫁进来呢,就先学会端架子了是不是?刚才于宫外见他就没下跪行礼,现在仍然没有!消息不是说她是一个什么衣坊的当家人吗?那就是说也有一定的见识了,可为什么见他的时候永远不知道主动见礼?她到底知不知道如果他不点头,她永远不可能成为尧天国公认的大殿下之妃?

还有那一身大红的衣衫,她不知道在宫中只有皇后能穿大红色吗?

还有那妆容,那金冠,先不说是不是抢的珠儿的,她一介商女进宫见驾,就不知道素雅稳重一些吗?弄那么耀眼做什么,整得跟新娘子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大殿下喜欢她是吧?

越看越来气,越看越不顺眼,也越来越无法理解,这究竟是什么人哪?就把他那引以为傲的大殿下迷惑到非她不娶的地步?

“拿下!”心情不顺的文帝再次怒斥一声。

艳无双稍整衣冠,脑中纠结半刻最后终于决定跪下参拜的时候,一听这话,膝盖“蹭”一下就又绷直了。

又一个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让说的,开口就先“拿下”?艳无双目光突冷,这就是尧天国被盛赞第一贤明的文帝?

而事实是,文帝现在只是一个单纯看儿媳不顺眼不愿儿子被抢走的别扭公公。

这如果是寻常家族里,顶多训斥一番也就罢了。可坏就坏在这位公公是一朝圣上,当生杀大权在握的时候,这表达烦感意见的方式相对来说就激烈了一些。

于是,在艳无双越来越冷的目光里,数十侍卫已经开始向她的方向聚拢过来。

“慢着!”此时,一直没吭声的赵纪青前跨一步,歪头看向文帝,“不用你拿下,我自己拿下,自己走!”

亮紫色的袍袖甩甩,甩出绝决的态度。或许他曾经兴起的那一点寄望某人能改善对他态度的想法已经错了!甚至,更或许最一开始,他就不该一时心软而回到这样的牢笼。

大公主是至爱,什么也不问什么也没让说,就值得全心相信。

太子也堪当重任,重点是非常听话,不会像他一样不问家里的意见就随便找一个媳妇回来。

他的大殿下之名,也许早在八岁那年离开之时就已经被束之高阁了。

赵纪青走近艳无双,一手揽过她的腰,一手粗鲁地拽下她头顶的金冠,“我再送你一个更华丽的如何?”

艳无双因他眼底的一抹悲伤而吞下了所有的话,点头,微笑,她本就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如果不是有目的地想激怒大公主,她根本有千百种方法不进这个什么珠玉宫。

赵纪青回她一笑,就知道她能理解。

再转身看向龙珠之时已经是满脸冰霜,“事情经过到底如何,你我皆一清二楚。可我没时间也没心情跟你论辨!东西,还你!”

龙珠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没想过惹大皇兄生气的!一切都是那个艳无双的错!“大……我……”她在那人满眼都是拒绝的意味下无法顺畅开口。

赵纪青也不等她开口,单手伸直,五指松开。

啪——金冠掉落在地。

“大皇兄——”龙珠怪叫一声,他怎能如此对她?

在她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赵纪青揽着艳无双抬腿前行,第一脚刚好落在那顶金冠之上。

刻意而为的内力之下,金冠碎成粉。

抬脚,有风吹过,风起粉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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