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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火石之间,离艳无双最近的赵纪青,左手一展,一方布巾已经于艳无双的面前一划而过,碎片茶水全部拢入布巾之中,手腕再一转,布巾甩于地上。

啪——又是一声清脆。

众人寻声而来,却见赵纪青已经用另一只手再次呈上了一只新茶碗,“无双,给。”自然地仿若这才是第一杯茶。

“谢谢。”艳无双眼皮都没眨一下,优雅地沿着刚才做过的饮茶顺序再来了一遍,这一次得饮入口。

“来自武夷山的大红袍?果真不俗!”艳无双先对提供茶叶的太子郑重地表达了感谢之意,“谢太子殿下赏!”

龙炎回她一笑,能够只凭一口茶就味出了茶叶来历的艳无双!

“不知,大公主可有心一品?”下一句话,艳无双已经冲着站在里间门口正手扶门框呼哧带喘的龙珠开口。

被外面吵醒第一个闪过脑海的就是毁了她头冠的艳无双,龙珠如何能忍?挣扎着起身出来就看到她在那里饮茶,立刻想也不想地出手就将一只耳饰揪下当暗器掷了出去。她害自己的头冠变成粉末,怎么还可以好人一个的在屋里悠闲地喝茶?她欺人太甚!

“我品你个头!”龙珠稳一下呼吸,伸手再抓下另一侧的耳坠照着艳无双手里的茶碗再次射来。

坠饰以凌厉的气势飞出,速度快到甚至让艳无双根本就没看清它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可这也仅仅是针对不会武功的艳无双而言。

当它遇上赵纪青,那么它就仅仅是一只珍珠耳坠,伸手一抓,再轻轻那么一捏,随后扬手,又是一阵粉末散于空中。

“大——”龙珠张口就想斥责。

可才说出一个字,赵纪青已经逼到近前,伸手锁喉,面庞掐起,“龙——珠!”杀意毫不掩饰,她居然已经嚣张到可以无视他的地步!就因为最近他被迫表现的孬种的样子?

颈间不打折扣的力道立刻让龙珠呼吸困难,“啊啊”数声也无法清晰吐字。双手反射性就握住了赵纪青的手腕,妄想缓解一下,却终究敌不过对方。

“纪青,你快放手!”敏贵妃尖叫一声,扑过来就欲先抓向赵纪青的手腕,好解救下被掐的女儿。

“滚!”赵纪青另一只手袍袖一甩,敏贵妃已经被甩出丈余。

赵纪青俯视着龙珠的面容,阴森开口,“你当着我的面都敢数次出手,又怎么会仅仅因为一只头饰就被她打伤?”

手腕用力,面庞转右,赵纪青扫过她脸颊上的划伤,“这样的伤口,你说是谁打就是谁打的?有谁证明?”

龙珠被掐的脖颈开始渗出血丝,敏贵妃看到于是心中一痛,爬起来就扑向了文帝,“皇上,您快说句话呀,珠儿刚醒可受不住这个呀……”

“纪青,快放手!”先是被艳无双居然有胆在他面前嚣张的举止而惊到结舌,后又被最宠爱的儿女居然在他的面前大打出手的情况惊到瞠目的文帝,在听到了敏贵妃的话后,这才想起来他是可以阻止的,“她是你亲妹,你……”

更多苛责的话,在撞上赵纪青突然对视过来的视线时戛然而止。

那目光,冰冷,锐利。好像他是敌人,而非父亲。

赵纪青左手臂平伸着走过来,吊在指扣间的龙珠丝毫不影响他的行动,“怎么,又想叫我滚?可以,今天的情况只要对质清楚,我马上就滚!”

肩膀一提,再一落,龙珠像一个货物一样被狠甩在了敏贵妃的旁边,“她说别人打她就打她了?无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要如何打她才能将她的脸打到出血?”

“咳咳咳……”终于可以顺畅呼吸的龙珠猛咳数声,不顾自己仍然气息不稳的状态立刻反驳,“戒,咳咳咳……”她想提醒大家是因为艳无双的手指上戴了戒指才将她伤成这样的。

可是,当她指向艳无双时她却发现,艳无双正只手悠闲地扇着风,指上光突。

眼睛顿时瞪大,她居然消灭证据消灭的如此之快!

艳无双拿眼角瞟她一眼,并不吱声。

赵纪青心里一清二楚,面上却冷笑不断,“怎么,卡住了?突然不知怎么往下编了是不是?”

龙珠猛地转回头,“我有证人!”就算扔掉了戒指又如何,她屋里的两位嬷嬷可看着呢!

“证人?”赵纪青反问一声,眼光睨向门外,“你想说你那贴身的两位嬷嬷吗?”

龙珠心中一惊,他怎么知道?

赵纪青以看死人的目光看她,张口却唤,“老吴!”

老吴整衣肃面,于文帝的面前郑重叩礼,“禀皇上,就在公主被抬进屋里之后,公主贴身的两位嬷嬷皆已自杀身亡!”

“不可能!”龙珠不顾自己只着薄衣的情况纵身就向外扑,无缘无故的她们为什么会死?

院内,两位死去的嬷嬷正被太监们抬着向外运。

“站住!”龙珠侧身挡在面前,伸手就揪住了一个太监的衣领,“说,是谁将她们杀死的?”

太监不敢抬头去看衣衫不整的公主,低头回道,“回公主,这两位嬷嬷皆为自杀。”

“你自杀她们都不可能自杀。”龙珠飞起一脚踹飞这个太监,转身复又揪住了另一个太监,“说,是谁指使你们干的?”

太监吓得即刻双膝跪地,“公主饶命,这和奴才一点关系都没有呀。”

没了人支撑着的梁嬷嬷骨碌碌滚了出去,停下,正面朝上,面色如常。

从小就抱她带她的嬷嬷,教她女子习性为她奠定武功基础的嬷嬷,现在,死了?怎么死的?

龙珠一把搡开身前的太监转身扑到了嬷嬷的身体旁。上下仔细检查一遍,无明显外伤;掐开嘴巴,无中毒现象;再探鼻息,确实死亡多时。那么,如此寻不到一点蛛丝马迹的死法……只有尘杳!

正以跪姿准备悄无声息退离的太监才退出不到三步,便无法再退!用来支撑身体的双手已经被踩在了大公主的绣鞋之下。

大公主杀气腾腾的声音直直落在他的头顶,“说,是谁私自灌了她们尘杳?”

为了能快速干净的解决某些不听话的奴才,太医院的医官们为各宫的主子新做出了一种水样质地的尘杳。此种尘杳不会再像原来那种燃香存在的样式还得需要蜡烛做引子,它只需要直接灌入口中。即使被灌的人不吞咽,它也会自行被口腔内壁吸收。

而这种尘杳一般是不会随便下放到奴才们的手里的,只可能是某个主子的示意。

龙珠脚下用力,太监的手几乎被踩进地底,“不说?不说我就让你们陪葬!”

“公主果真威风!”赵纪青双手抱臂斜倚在门框上凉凉出声,“说自己委屈被人打的是你。你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亲手将纪嬷嬷伤至吐血却说是事出有因的也是你。被你当作证人的贴身嬷嬷一死,二话不说就想找人陪葬的也是你!怎么,什么时候这皇宫大内成了你龙珠的后花园?你想哪朵花开就哪朵花开?你当上面的人死了不成?”

差点被说死的“上面的人”此时开口了,“都给我滚进来!”

龙珠不敢不听,飞身进屋,直接跪地,“父皇,珠儿绝对没有说慌,这脸上的伤的的确确是被艳无双那个刁民打的。”

文帝回过来的眼神阴沉而晦暗,“艳无双,你说。”

我说?原来终于轮到她可以说了。艳无双食指弓起,挠挠眉头,“喂,公主,我为什么打你?打人的动机呢?”

因为她掐人在先!龙珠也明白,可是,不能这么说,“当然是因为我阻止你选中那副金冠。”

“哦,算你有理。那么,敢问公主,我一个从不曾习武的弱女子是如何打到你一个可以双掌就将地面轰出一个大坑的公主的脸呢?”

这个问题好回答,“那是因为你提前用小人招数先点住了我的穴道!”

这个回答也好产生疑问,“那么为什么我要先差人点住公主的穴道呢?”

“那是因为——”艳无双的提问来得太快,龙珠差点就将是因为她说了要宰人的话。可是,还是不能这么说,那要怎么说?龙珠被一个紧接一个的提问弄得有些脑筋混沌。

艳无双笑笑,“公主说不出口,无双就帮公主说。我差人先点公主的穴道,是因为公主杀意萌生,无双为了自保才不得不暗中派人先下手为强。而为什么公主又对可以说是毫无干系的无双产生了杀意呢?”

龙珠身形一震。

艳无双后半句话紧跟而来,“那是因为无双说出了公主的心里话。而这心里话又是什么才引得公主如此恼羞成怒痛下杀手呢?那是因为这句话就是……”

“艳无双,我杀了你!”为了不让自己的心意暴露,龙珠此时也顾不得文帝在不在场的了,反身扑向在座的艳无双,掌风带着杀气直逼艳无双的面门。

“找死!”赵纪青一眯眼睛,也不化解些许,直接单手迎上。

迎上,在手掌要接不接的时候,才突然发力。

强胜许多的内力冲击之下,龙珠瞬间被击飞,呈直线后退。

很想闭听的耳朵偏偏此刻灵敏异常,她清楚地听到了艳无双平静地重复了曾在这间屋里说过的话,“你,喜,欢,他!”

砰——撞上纸窗。

哗啦——穿窗而过。

骨碌碌——滚下汉白玉石的台阶。

哇,噗——落地就大口鲜血喷出。

抬头,被撞坏的窗内,赵纪青的脸冷若冰霜。

即使在已经听到她心意的这刻,他甚至连一点惊讶也没有表现出来!

龙珠面如死灰,她宁可是因为他听到这句话被说出后憎恶这段禁忌的感情才出手伤的她,也不希望他根本就不在乎她的任何想法而仅仅是为了护着那个艳无双才出手伤她!

敏贵妃更加面如死灰,大脑已经一片空白。她很想立即反驳她的女儿不可能会喜欢上那个绝对处于敌对位置的大殿下,可是,她女儿面对赵纪青那伤心欲决而不是痛之恨之的表情却已是不折不扣地证明了艳无双的话,没错。

文帝空眨几下眼,有些愣神,这是怎么个状况?

艳无双缓缓起身,站到赵纪青的旁边同看向窗外,“大公主,你因为喜欢他,所以在我入住东宫的时候你第一个出现;大殿之上,你因为喜欢他,不放弃任何一个可以处死我的机会;二月初二帐蓬之内,你敢说不是因为喜欢他才派了人准备掳走于我?三月初八的郊外,我再次险些被掳的黑衣人头目最终被查出来姓名为亮,难道不是你派出的人?”

“不是!”否定的声音以高八度的调数尖锐喊出,却不是出自龙珠,而是来自霍然回过神来的敏贵妃,“珠儿只是崇拜她的大皇兄而已,里面绝对不可能掺杂任何的男女私情,绝对不会!”

敏贵妃爬行数步,“皇上啊,珠儿到太子宫中,是因为郑小姐对她说艳小姐抢了其布料。您也知道,珠儿与郑小姐自幼便交好,她出于想替好友出口气的心思才要过去一探究竟的。您要相信珠儿啊,皇上。”

文帝静坐无声。

敏贵妃跪着前行,“大殿之上,珠儿为了帮她从小便崇拜的大皇兄选一个更合适的王妃,才对艳小姐颇多要求,这又怎么能说是因妒生恨?”

文帝眼波平静。

敏贵妃一把抱住文帝的小腿,“二月初二,珠儿是在被您关了半月有余才被放出来的,她哪有时间去计划那么精密的掳人事件?要提前用药迷倒护在帐蓬之外的守卫,还要提前派人潜入湛老夫人的女军营中替代纪怜星选出的表演人选,然后在上台表演时找机会制造混乱缠住外面的官兵好让帐蓬之内的人动手?这样的事情,您那一直深锁宫中的公主怎么可能做得来?”

文帝的目光直直对上敏贵妃的,敏贵妃不躲不避。

“三月初八,珠儿一直在御书房和您讨论这次殿试的题目来着,她如果又派了什么姓梁的针对艳小姐,她怎么可能在您面前一点声色也不露出来?您可是当年亲身上过杀场的人哪,别人心里有没有事您会察觉不出来?”

敏贵妃的眼泪恰好地控制在眼眶周围,就是没让它流下来,“皇上,妾身不知道为什么艳小姐口口声声都要针对珠儿,可是,妾身相信,珠儿在您心中的地位一定不是随意什么人就能动摇的!”

“呵呵呵……”艳无双突然轻笑出声。

敏贵妃立刻像抓到了致命的武器一样厉声开口,“皇上,您看看,有这样在天子脚下还如此张狂的人吗?她不就是仗着大殿下的一时宠爱才嚣张跋扈的吗?以为公主迫于大殿下的身份必然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所以她强硬地选戴了公主的头冠。如今见头冠一时损坏,她怕皇上降罪,于是,便巧舌如簧将所有的事情串连起来,妄想把所有过错推到公主一人身上!皇上,您要看清她的真面目啊!”

艳无双以手背擦过自己的脸颊,无视掉文帝骤然加深的目光,只盯向了敏贵妃,“我的真面目?还是,你的真面目?”

敏贵妃心中一惊,面上则只见怒意,“皇上——”她想再次将文帝的目光引导到艳无双的态度上来,最好能借机定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那样,她的珠儿才能转危为安。

可是,这一次,文帝亲自打断了她,“你闭嘴!”

或许是艳无双刚才的话说中了某些疑点,又或者是文帝自己忽然想通了某些问题,总之,现在的文帝逐渐恢复到了大殿之上那个心有沟壑喜怒不察的状态。

第二次看向艳无双,“你,来说!”

命令的口气,或者还有着那么一点不得不降贵屈尊的无奈。

他上过杀场,经历过尧天国最苦难的阶段,他以为感观已经灵通到体察入微的地步。可是,今天,他不得不承认,他的脑子真的乱了。当他心中最重视的大殿下和最宠爱的大公主当着他的面大打出手几乎反目成仇的时候,他即使表面能勉强回复到镇定的状态,这内心还是无法平静下来。

大公主喜欢大殿下?为什么喜欢?怎么能喜欢?可如果是假的,为什么珠儿的眼神是那样的悲伤绝望?她小时候喜欢纪青倒是一点不掩饰,学他目中无人,学他直来直去,甚至拿笔的姿势和骑马的姿势都是照搬了纪青的做法。所以他才那样地喜欢这个孩子,只因为她的身上总是无意中带出纪青的样子。

而今,竟有人说,正因为这种喜欢所以大公主才对面前的这个艳无双多次下手?从砸了东宫的偏院开始,到最近的暗杀结束,这一切都是珠儿因妒生恨才下的手?

相信?还是不相信?

而又该相信哪一方?

在亲眼看到珠儿颠倒黑白之后,在敏贵妃能将那样机密的事情分析的头头是道之后,他根本就无法阻止内心深处开始萌生出一种怪异的念头,一直将女儿看作天真率性,将敏儿看作单纯无害的他,到底在她们的眼中是一个什么形象?

文帝陷入深深地纠结之中,即使面相能够依靠理智惯性地维持在平静无常的状态,可是眼神却无法掩饰。

还有他周身的气势,仿若无形的乌云一般笼罩在了他的四周。

艳无双一眼便知,可即使知道了,她也要再给他添上一添,“二月初二的帐杀一案,理应是朝堂之事,而敏贵妃居然对此事的发生经过一清二楚,为什么?哎,你不用说,我自己帮你说圆了就是。”

艳无双打断敏贵妃想要打断她的举动,紧接着就道,“想说听你兄长梁尚书转述的是不是?好,算你的一个理由。我们姑且不论贵妃此举算不算后宫干涉朝政的范畴,我们只就事论事。帐杀一案理应归刑部尚书张尚书负责,那么兵部尚书梁尚书从何得知的如此详细的案情分析?”

艳无双颇为欣赏地看着敏贵妃开始变白的脸色,继续道,“千万别跟我说什么朝中之事大事通小情,要知道,二月初二的帐杀已经涉及到了惊动皇室的地步,那么追查及责罚就算归属到了机密的派别。敢问敏贵妃,刑部张尚书是如何有胆子将这等机密的情况同兵部梁尚书提起的呢,还一一解说的那么详细?”

“最重要一点,”艳无双无名指轻轻沿着眉形扫过,灿然而笑,“我只说三月初八来掳我的黑衣人头目是姓名为亮,我什么时候说过他是姓梁的?啊,梁敏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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