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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色苍白的郑子承,左手持箭的郑子承,嘴里喃喃不断地只有两个字,“回家,回家……”

他瘦削的身躯挡不住身后那个已经手捂胸口,单膝跪地的赵纪青。

纪良等人惊呼一声就要上前搀扶,“大殿下!”

“别过来!”赵纪青一手挥断他们的话,也不让他们靠近,咬咬牙站起来,目光黯沉地掠过前面的郑子承,然后穿过正堂的木门,似乎直达内里,“你满意了?”

“哈哈……”堂内传来的笑声凄厉而尖锐,不过数声又诡异地停止,“原来你也有这么天真的时候!站住,郑子承!”

被点名的郑子承下意识地停住脚步,暗紫色的官袍因他太过瘦削而被风吹得有些空荡。

郑月盈再次冷冷开口,“郑子承,用那么一支箭就想打发我?做梦!我说了,是杀死他,杀死他,让他再也不能说话为止!”

郑子承身体抖如落叶,不知是因为女儿频繁地喊他的名字而被打击所致,还是因为女儿话中毫不掩饰的恨意所致。

纪良悄声取出一直备着让太子把玩的金元宝,眼神灼灼地不离木门,她只要再多说几句话,他就能准确地判断出她的位置了。

“现在,转身,杀他!”郑月盈的命令一个接一个,利落地犹如战场上发号示令的女将军,“杀呀,郑子承——”最后一句更像是死亡临头时的绝望怒喊。

尾音长长不断。

就是现在!纪良的金元宝瞬间掷出,目标:发声处。

同时,郑子承也飞身而起,“你不是月盈!”目标:门内。

他的身后,赵纪青手刀下挥,行动!

金元宝率先撞破窗纸,郑月盈的声音戛然而止。

郑子承的身体随后撞破木门,迎面而来的是万箭齐发。

连弩!

赵纪青等人前扑的身形顿时又快速后退,挥手打落射箭地同时,眼睁睁地看着郑子承被钉在门口。

背后的箭头多如他身上的发丝。

“太傅——”赵纪青一声怒吼。

他身后的赵诚赵忠瞅准空子,一根网杀索出手,于箭矢的缝隙将郑子承拽了回来。

拽回来,赵纪青赶紧扑过去,却见郑子承真心的微笑,“殿下,不是……,不是,……月盈!”

身前的鲜血汩汩地向外冒,赵纪青心急地下意识就喊,“老吴老吴,老吴快来……”

可他忘了,老吴此时还在宫里处理那些烂尾。

纪良站到一侧,目露悲伤,“大殿下,就算老吴在,也……”

那样的伤势就算是他也不一定能挺过去,更何况还是瘦削的宰相?

郑子承不收笑意,“没,没关系……”

他伸手想要触摸赵纪青的脸,可伸到一半又无力滑落下去,“我,终于……可以去,陪她了……”

赵纪青及时抓住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脸,“我——”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些什么,上一辈的事情不曾亲见的他又如何理的明白。

郑子承无力地一笑,理解的闭眼。

碧海青天,至此终。

……

少时的郑子承,那在盛京也是一风华绝代的才子。

容貌俊雅,身世不俗,与太子龙翔自小一起长大的交情,更是让他无论走到哪里,引起的除了惊叹还是惊叹。

尤其是遇到纪星之后。

第一次相见,五岁的他陪龙翔到中坤宫给皇后请安。

五岁的纪月陪坐在皇后的身边,小小年纪已经有了皇家端庄的做派。

五岁的纪星却在院内的树上像个猴子一样跳个不停。

见他和龙翔规矩地参拜,她立刻如离了弦的箭一样横扑过来。

他吓住,他不会武,接不住她!

龙翔及时斜跨一步抱搂过她,“纪星,你就不能像你姐那样规矩一些吗?”

“滚,我不喜欢攻型的。”

他更吓住,一是惊讶于她敢对当今太子口出秽言而且是在皇后的面前,二是他根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什么是“攻型”?指的是太子?可是,太子很好啊,从来不恶意攻击他人的。

茫然间,纪星已经推开龙翔再次来到他的面前。

五岁的她甚至比他还要高一些,于是,出于礼貌而回视的他,在看向纪星之时,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有了一种仰望的感觉。

她的手掐上他的脸,“哇咧,手感还真像豆腐一样呢!”

拍拍他的肩,“嗯,骨骼纤细!话说,肩不能挑就是这么来的吗?”

拇指食指捏起他的下巴,“喂,小受,跟姐吧,姐来养你怎么样?”

他眨眼,再眨眼,完全跟不上她讲话的速度。那个,她的每一个字说得都很清楚,可是连接到一起,他怎么就一点也不明白呢?真是愧对授课师傅给他的“天赋异禀”的评价!

他沉浸在自己理解无能的打击之中,那厢,龙翔已经将纪星死命拖远。

“你一个女孩子家,规矩些!”

“你与小姨子拉拉扯扯就规矩了?啊,大姐夫?”

“你——”龙翔顿时满脸通红,不知是被羞的还是她被气的。

再后来,这种情况就越来越多。

上书房,太傅于桌前讲书。

太子龙翔和太子妃纪月自然坐在第一排。

他是陪读,能在一室皇子皇女的身后有个位置坐他已经很满足了。即使台上讲课的人是他的亲爹,他到了这里也是地位最低的那个。

她是陪纪月来的,连个陪读的身份也没有,之所以允她一块地也是因为太傅亲爹怕她闹个不停在请示了圣意之后才破例的。

他正聚精会神地听讲之时,她的左脚踢上他的凳腿。

他不理她,她再踢。还不理,还踢。

几次之后,他终于忍到极限,皱着眉头扭过去就想警告一下。

扭头,却见她夸张地以口形示意:出,去,玩,好,吗?

五官挤弄得异常走形,完全超出他对千金小姐的理解范畴。

他先是一怔,随后情不自禁地失笑出声。

然后,太傅老爹的训斥之声就到了,“郑子承,出去!”

上书房,为了让上课的皇子皇女们在课间休息时能有一处放松精神的处所,于是特意在四周建了假山假水,小桥阁楼。

他在上书房的门侧静立罚站,她在水边桥上玩得不亦乐乎。

喂鱼,她冲他喊,“郑子承,快来看,这条瘦不隆冬的像不像你?”

他低眉敛目,却挺起胸膛,他最近半年又胖了一斤。

以花瓣逗鱼,她冲他喊,“郑子承,这条银白色的鱼跟你一样就喜欢粉色呢!”

他赧了耳根,三日前的词赋,他写了一篇《咏桃》,结果被她一天笑无数遍,说什么果然小受就喜欢粉嫩嫩的颜色。

她跃上柳树,晃着长长的柳枝来扫他的脸,“喂,受受,给姐笑一个!”

仿若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女子一般的话层出不穷,她说的大大方方,他却连入耳都觉得是种羞耻。好在,在他几乎要将脑袋低到脚底下时,龙翔终于下课出来了。

出来就先飞向了柳梢,“纪星,你个没规矩的,快下来!”

她灵活地于柳树之间跳跃,年纪小小武功已经略有小成,“大姐夫,你才没规矩,放着水灵灵的大姐不粘,总来粘着小姨子是怎么回事!”

长大了的龙翔已不若五岁之时对她应付不来了,“就因为是你的大姐夫,才要出手管一管你,否则看你长大了还能不能嫁出去!”

十岁的年纪,已经算是可以定亲的年纪。

某日入夜,他洗浴完毕准备入睡,窗口突然传来敲击声。

他疑惑地起身准备看个究竟,在他还未走到窗口时,纪星已经自己打开窗子趴着窗台往里望,“嗨,受受,原来你的锁骨也这么漂亮啊……”

他吓得后退,摔回床榻之时还不忘先用手拢紧了刚才因洗浴而未能合好的衣领。

咚——他的手肘撞上床板,疼得他咧嘴,可下一刻,他又快速地起身。他如此衣衫不整,又躺于床榻,她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不堪入耳的话呢!

起来就先去够旁边挂着的外袍,身后传来的话却让他的手停在半空。

“我说,你这样的定亲一定很容易吧?”

她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寂寥,他的手哆嗦一下,收回,转身。

她已经坐在了窗台之上,眼向上望,“我这样的就一定没人要,对不对?”

空中半月,月光如水,静下来的她也变得如月光一样水般娇柔。

他复又伸手取下外袍,却没有自披,而是走上前披在了她的肩上,“夜里凉,小心!”

她回望的目光有些莫名的哀伤,“我没想多特立独行的,我只想找一个能真心待我的。那些今天娶妻明天就纳妾的,我很怀疑,他的真心能有多少?!”

他不语,想起昨日太傅亲爹跟他说的话,九公主希望下嫁,六王爷家的郡主也甘心以妾的身份入府。

纪星对他凉凉地笑,“你也一样,听说你爹要同时为你订下一妻一妾呢!真是不错是不是?”

他低头,目光落在她的脚上,那里的鞋面应该是沾了夜间的露水才湿的。她究竟是多么气闷才会在晚上来找他?

纪星双肩外张挥下他的衣袍,第一次喊他的名字,“郑子承,我以为至少你是懂得以真心相付才能换得真心的。”

他及时出手接住滑落的外袍,上面传来她的体温,暖意稍纵即逝。

纪星跳下窗台,窗台之下的兰花被她一脚踩烂,“郑子承,不见!”

红色的裙角眼看着就要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他不及细想,上半身向前一扑已经半够出窗外,再伸手,准确地将她的手收入掌心。

她回头,他定睛,“别走,我要!”

------题外话------

看在郑白发即将归西的份上,青叶决定给他加点戏码。有人期待吗?至少青叶在他出场的时候就已经心有凄凄了。

一个久远的不万能的穿越女和本土出生的呆书生之间的爱情故事、、、不长却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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