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钟新月到了。
北城国际机场。
“请问机场出口怎么走？”
“直走，到第二个提示牌左转，下了滑梯就看到了。”被问的人，顺手一指，低沉悦耳的嗓音让她侧目。
“谢谢。”她点头微笑。顺着他指的方向前行。
两个小时的飞机，她坐得腿发软，轻轻靠在飞机场门口的玻璃窗上，挥手招呼着往来的出租车。
雨雪天。
棉白的雪花，软软的，在空中飘散，落在她的头上，肩上。她的眉梢上，也沾上了点点的雪花，凉凉的，却抵不住她脸上欣愉的温和浅笑。
“钟律师？”
试探性的问话。
钟新月转头，一个貌美的女人，离她不远处站着，惊讶的看着她，疑惑的表情，微张着的唇，显然刚才的问话，是她发出的。她是——
“王女士。”她上一个宠物伤人案件的当事人。
钟新月站直了身体，微微颔首，公式化的问候。
“真的是你。”相比钟新月的疏离，王女士显得热情多了，“我刚才看了好久，都没敢确定是你。欸，你怎么在这里？出差吗？”
“嗯，算是吧。你呢？”钟新月模糊带过，却语色温柔。望了望公路，还是没有一辆出租车停留下来。
“我来参加朋友的婚礼，顺便回家一趟。”像是没有察觉她的心不在焉，王女士实诚的回答，末了，才反应过来，“哎呀，你也别叫我王女士了，都把我叫老了。以后直接叫我淑芳，至于是哪两个字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新月想说不用，王淑芳就笑意盈盈的继续道：“礼尚往来，我就叫你新月好了。”
……
她还能拒绝吗？不能。于是，她说，“好。”
王淑芳高兴了，精致的瓜子脸笑得更欢了，嘴角咧开，显得朝气蓬勃。
“既然是朋友了，现在这个时候，北城的的士很忙的，估计你是等不到车的。你去哪儿？我送你过去。”
自来熟的想将手伸入钟新月的臂弯中，被她轻易躲了过去，她不习惯与人如此亲近。
见王淑芳的脸色似有不愉，她的眼神一暗，“我要拿包，挽着手不方面走路。”
“哦，没事没事。”听言，她不甚在意的挥手，“上次的事，我还没谢谢你呢。哼，我都说我的哈奇不可能咬人了，那女人还不信，偏要上法庭，活该她败诉……对了，你还没说去哪儿呢？”
王淑芳机关枪似地讲个不停，钟新月听得无奈，却不好打断。
“我有收报酬的。所以不用麻烦了。”总算是停下了，钟新月松了口气，婉拒。
她们还没有熟到相送的地步，况且，听她刚才的话，她自己也是有事的。而且，还很巧，都是参加婚礼。
“你这人怎么这么客气？我都说了是朋友了，走吧走吧……”见自己的好意被被拒，她嘟着嘴，不满。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响动。
“什么声音？”
“是我的手机。抱歉，我先接下电话。”
王淑芳点头，自觉的走远。
钟新月也背过身，接电话。
“喂……嗯，我到机场了……新郎怎么可以临阵脱逃呢，你放心吧，我叫到计程车了……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多话了……豪庭，我知道的……”
不远处，从机场走出三个相貌出众的男子。
为首的是一个身着高贵西装的男子，他身后的两个人，一个穿着休闲，风流倜傥；一个身着军衣，一身刚烈。
“诶，志文，那不是你妹吗？她怎么也出现在这里？会不会是听到消息来接你的，要不要上去招呼一下？”
穿休闲服的男子，举止轻浮，一双桃花眼随处乱瞟。在看到王淑芳时，定住。稀奇的说道。
“什么？还真是……算了别管她了，她就一丫头，二十五岁的人了，还整天风兮兮的乱跑，没个定性。”
王志文看了一眼，无奈。略微斥责的话里却遮掩不住宠溺。
李承泽顺着周延的目光看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好友的妹妹，王淑芳。
都是同一个圈子里的，还是好友，他对他们的家庭情况，自然清楚的很。所以很容易分辨出来。只是她旁边的那个女人，似乎有些面熟。
“请问机场出口怎么走？”礼貌的请教，温和却疏离的微笑，突兀的在脑海里回响，李承泽顿悟。
是她。刚才向他问路的女人。
她在接电话，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看到她笑了。
温和浅笑，清冽芳华，散去了所有的漫不经心，眉目舒展，温情绽放。
李承泽怔住。不由正眼看她。
她的五官并不出众，平淡无奇，属于放在人群里就会消失不见的那种。但是她的笑，却给人惊艳的感觉。
平和淡然的五官，带着奇异的魔力，紧紧的攫住周围的目光，让人移不开眼。干净到纯粹，让人惊艳，也让人……心悸。
像是被施了魔法，他心跳有一瞬的停歇、紧绷，然后噗通噗通狂跳，竟不像是自己的。
一向举止从容的他，彻底僵住。
“路上注意安全。要不，我让人去接你？”
“呵，”她忍不住无声微笑，眉眼弯弯，深邃的眼眸，遮不住由内而外散发的暖意，“我不是小孩子了，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坐计程车而已……放心吧……知道知道…。先这样吧……嗯……拜拜。”
收了电话，钟新月看着还在等她的王淑芳，歉意的笑笑。
“那就麻烦你了。”
“不会不会。可是你为什么突然改注意了？”
钟新月被她问的更加不好意思，“已经错过了婚礼，我再等下去，也许连婚宴都要错过了。所以只好麻烦你了。”
“去哪儿？”
“豪庭大酒店。”
“什么？！你不会也是去参加江洁的婚礼的吧？”
也？江洁……
钟新月浅笑，“真巧。”
“是啊，真的好巧。那你怎么现在才过来？”
“我昨天才看的新闻。”
“切，那哪算什么新闻啊，都持续播了半个多月了，像是特意要向谁宣告一样……”
距离不远不近，李承泽听不到她们说了什么，眸光似乎不受控制的跟随着她的背影。
直到两个人上了车，不见了人影，他左边的胸口，起伏的涟漪才渐渐消散，恢复平常。回过神来时，他……
“李少，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走吧。”他收回目光。
周延顺着他刚才的角度看过去，只有繁忙的车影，并没有什么异常。甩甩头，举步跟上。
“志文刚从部队回来，我们先去豪庭玩两天……”
“随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