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锋相对，情势急转而下。
刚刚还处在下风的人，一下子蹿到了上风。
同一个办公室的人，好奇，却不敢正眼观望，只能偷偷拿眼瞅着，静观其变。谁也不想做枪头鸟。
要是被钟律师看到，要求自己给她做证。碍于同事一场，他们不好直接拒绝。因为那些话，他们确实都听到了。
但是同意作证，也会得罪陈颖。不论帮哪一个，都会得罪另一个。还不如都不帮，谁也不得罪。没准哪天，他们还需要她们的帮忙呢。
见情势已经转向陈颖那边，对钟律师不利，很多人心底都叹息一声，心里开始为钟律师鸣不平。
副主任办公室里。李承泽和莫于川透过纱窗，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眉目深沉，偶尔瞟到陈颖的余光，寒风料峭。
“要不要帮忙？”莫于川问。
李承泽看了他一眼，说道：“别把她想的太弱了。”
莫于川沉默不接口。看着外面的情况，眼里闪过若有所思。
外面，陈颖骄傲的笑，“没话说了吧。我也不用你道歉，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说完，挥挥手，一副我很宽容的样子。
“谁说一定要正面才能拍到你的口型？”
沉静的脸，在听到她的话，有一瞬的微微波动，转眼消逝。快得让人来不及捕捉。
事实上，也确实没人捕捉到。
“你什么意思？”陈颖疑惑且不解。
还是她身旁的刘玲快速反应过来，拉了她的衣角，小声的提醒她。“刚才，你是一边说话，一边照镜子补妆的……”
镜子？
陈颖下意识的看掉落在桌上的镜子，椭圆形的，粉红色的边框，不大不小，刚好可以照出她的整张脸。她当初买的时候，就是看中它这点。既可爱，又方便化妆。
既然可以照出整张脸，那就……
很多人都小声地哦了一声，崇拜的眼神，悄悄的朝钟新月瞟了过去。不愧是不败的钟律师，强。
一个人声小，一群人，声音就响了。陈颖自然也听到了，脸色一阵尴尬的红，然后变白。但她还在做最后垂死的挣扎。
“你敢不敢给我看一下。”
给她看？怎么可能？钟新月连敷衍的浅笑都省了。
“法院一天没立案，这段视频就不是证据。在它没成为证据之前，是我的隐私，我有权拒绝让人观看。你想看？可以，法庭上见。”
对周遭暗暗传来赞赏的眼神视而不见，钟新月留下这句话，转身，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钟新月的话说得很坚定。好像真会去告她一样。陈颖彻底傻住，心里真怕了，也后悔自己的逞能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焦急的跑到钟新月的身旁，大声的说道。
“对不起！”声音洪亮。
钟新月拿起法制日报浏览，对于陈颖的道歉。不置可否。
等到陈颖不甘的离去。刘玲才崇拜的凑到钟新月身边，激动的说，“新月姐，你真的录了视频吗？好厉害，你速度怎么会这么快？”
“快下班了，你不准备收拾东西？”
“……？”
“我现在知道少爷为什么会看上她了。”李承泽办公室内，站在窗边的莫于川面无表情的说，他一贯冰冷的眼里亦是闪过一丝赞赏。
“真是个漂亮的反击。如果不是一开始就在观察她，我可能也会被她蒙骗过去。”莫于川摇头失笑，她的手机屏幕一直就是暗着的！这说明了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所以，听到陈颖想到要查看一下视频时，他还小小的替她紧张了一下。没想到，根本就用不着。
“钟小姐理直气壮的反击让他们佩服，自信的模样又让人看得心虚。而估计没人会想到，他们以为的最有利的证据，根本就不存在！”
或许想到了，但也没胆子去证明。就像陈颖那样，到最后，还不是被吓到了，乖乖去道歉。
“虚而实之，实而虚之。真亦假时，假亦真。弄虚作假，只有自己相信了，才能让别人相信。这点，她做的很好。”
李承泽亦是赞赏，脸上是与有荣焉的骄傲。这就是他看上的女人：智慧、从容、自信。
“下班后，你让她来找我。”
好不容易挨到五点，忙碌的众人纷涌而去。很快，偌大的办公场所，便只剩下钟新月一个。
收拾好公文包，打算走人的钟新月，却被人拦下了。声音一板一眼，毫无起伏。
“李主任有事找。”
副主任办公室。李承泽坐在摇椅上，低头看着什么。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从他身上散发出的轻松慵懒的气息，察觉出他心情正好。
钟新月挑眉，静静的站着，等着他说话。
“钟律师，关于刚才陈颖的话，你怎么看？”声音不大不小，透露着宠溺。只是另一个当事人愣是没感受到。
“你听到了？”平静的黑眸，波澜不惊。“如果造成你的干扰，我很抱歉。”
“你没有必要道歉。而且，我确实对钟律师有想法。”
前半句话，他的语气很冷。这种事情流言蜚语，他听得多了，也不在乎再多那么几句。只是陈颖的话他虽不喜欢，但同时也提醒了他，他该早点和新月确定关系了。
谣言，他可以不在意，但新月却不行。新月是女人，是女人就会在意自己的名誉，无缘无故被人中伤，心里总是会不好受的。
更何况他不喜欢那些流言里，关于他的部分，只用了“不清不楚”四个字眼就解决了。
“什么？”
“不用惊讶，你没听错。钟新月，我喜欢你。”
李承泽从摇椅上起身，走到钟新月面前。步履沉着稳定，散发着无与伦比的贵气。
“钟新月，我喜欢你。”
简单的告白，却如沙砾划过平静的湖面，荡起一圈圈涟漪，钟新月定定的站着，僵住了。平静的深眸，罕有的闪现出波动和震惊。
李承泽低头，将她错愕的脸色收入眼底，神色严肃认真，内心深处的紧张和期待，很好的隐藏在他幽深的瞳孔极深处。语气依旧从容不迫。
“你怎么看？接受？还是试着接受？”
明明是他在告白，紧张的人，却换成了她。钟新月白皙的脸，微微泛红。只是，听完李承泽后面的话，轻轻的笑了。
果然是个绅士，连给人的选择，都这么委婉。委婉得让人没有拒绝的机会。
不过，“对不起。”
她刚开始的震惊，是因为丝毫没有准备。毕竟，突然被一个不熟悉的上司表白，任谁都会惊讶的。
回过神来后，她的心绪也跟着平静下来了。
微微后退几步，在离他一米之外的安全距离站定。“我们并不了解对方，你的喜欢，我不相信。此外，我没有和人谈恋爱的想法。”
她不熟悉他，他不了解她。她也没有深入发展的想法，那么拒绝他的告白，也成了必然。
如果不是地点不对，立场不对，门外守着门口的莫于川，几乎要为钟新月鼓掌喝彩。不愧是律师，一语中的，言辞犀利，连拒绝都这么干脆。
看来少爷的爱情，曲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