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
“……十万。”
“明天我拿回来。”女孩淡淡地说完，转身出了门。
黄昏后，天色暗下来了，空气却反而变得异常闷热，大街上行人挺多的，特别是公交车站，很多人在等车。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拉了拉他系在脖子上的领带来驱赶这憋闷的热气；他旁边一个中年妇女拎着一个环保的塑料口袋看样子是要去超市采购；再来就是一张略显稚嫩却努力妆扮成成人的女孩，应该是刚毕业进入社会的大学生；最边上叽叽喳喳的是一群放学的学生，应该是附近二中的学生……
穆晨看着身边的这些人，突然很想知道这些人是怎么生活的，他们肯定也会有生活的烦恼心伤吧，但是一定不会像她这样，像她这样连心都可以麻木掉。
突然觉得自己脸上冰凉一片，以为是自己的眼泪，却听到有人在喊：“哎呀，下雨了！”
原来是雨滴而已。她早已经没有了眼泪。
这时人群整个就乱了，小小的公车站的遮雨棚瞬间变得拥挤不堪，公交车来了，也不看清楚是哪一路的就有人拼命往上挤。这雨还真不小。
穆晨就是被别人挤上车的。824，是去哪儿的？反正她也不知道去哪儿，就坐这辆车吧。她挑了挑如黛的眉。
在拥挤的公车里努力地低下头往前伸，想要看清楚车窗外。瓢泼的雨渐渐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最后雨停了。远处的看不见的天空放出一小片晴来，却很快因为夜晚的到来，被吞噬。
公车在一个站点停了下来，是完全陌生的地方。穆晨缩回有些僵硬了的脖子，随着下车的人群下了站。
顺着公路两旁的花坛，她毫无目的地朝前走。
这里的路不太平坦，加上刚下过雨，路上坑坑洼洼的，满是积水。偏僻的城乡结合部就是这样。
“哧——”汽车在这种路上竟然毫不减速，疾驰而过的车轮带起的一扇像翅膀一样的脏的水花，扑面而来。
谢特！穆晨朝扬长而去的汽车咒骂着。
被溅得全身都是斑斑点点，任谁的脾气都不会好。
她从来就不觉得自己好脾气。
但是就算是脾气再不好，这时候也只能自认倒霉。
满身脏污的她继续朝前走去。
她走到了一条街上。意外地，在这离市中心较远的偏僻地方，竟然非常繁华，整条街大致地分了东西两面，各种商店，卖衣服的，卖烟酒的，卖吃食的，理发的发廊，在这夜间竟然都是客满盈门，吵吵嚷嚷。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继续往前走。
走到了街道的尽头，事实上，她是跟着这街上大多数人走到这里的。到了这里她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往这边走。
这里有间大型俱乐部，大得有些惊人，占了整条街的三分之一的一座两层大楼，霓虹灯在门前放肆地摇晃五彩的光，随着激狂的音乐打在陆续进入里面的人的身上。很多年轻人排着队进入那里，男的女的，大都是漂亮的时尚的都市年轻人，他们有着大雨都浇不息的热情，来这里找“节目”。
极昼。俱乐部的最顶上，巨大的灯箱上五彩的灯光闪烁着这两个字。
穆晨一愣。走了这么久，竟然让她找到了挣十万块的地方。她在心里苦笑了下。
她转身往回走。
进了一家百货商店，她拿出身上所有的钱递给营业员：“看着帮我打扮一下。”
妆容浓艳的营业员阿姨露出了然的笑，她不是她见过的第一个来这里放纵找男人的女孩，她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换了衣服，简单却仔细地做了发型，化了妆。
女孩算不上绝美，却也是极美，加上恰到好处的化妆，勾人的效果就出来了。她有一双冷酷得让人无法不注意到的眼睛，这本就让她很容易勾引到男人，何况她现在就是特意要去勾引他们。
给她围上一条银色丝织围巾，营业员阿姨满意地宣布大功告成。
“谢谢。”穆晨不带任何感情地道了谢，离开了商店。
这种女孩啊，男人们可真要小心了，一起玩玩还好，要是动了真心，那可是不得了！看着离去的女孩的背影，营业员阿姨不禁为看上女孩的某个男人担了个心。
其实这种担心完全没有必要，因为那个男人，也是无情的很！
楚辙将手中的一杯伏特加一饮而尽，甩了一沓钱在吧台上，准备结束今晚的寻欢——实在没看到什么好货色，也不想屈就去满足几个不停对自己放电的此等货的垂涎之欲。
一旁的赵明昊却拦住了他。
“努，来了个能看的。”赵明昊嘴角噙着一丝看好戏的笑，眼毒的他怎会看不出刚进来的这个女人绝对是个难拿下的堡垒。
不过虽然那双冷酷的眼睛冷酷得轻易地挑起人的兴趣，但是女人眼底的怯弱还是露出了一丝丝来，可能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这，更容易让她挑起男人的性趣，毕竟除了征服，摧毁也是男人寻欢的目的之一。
楚辙当然也看到了。他优美至极的唇角微微挑笑。
可是在他之前，已经有猎人向猎物走过去了。
但是，猎物绝不是简单的猎物，普通的猎人根本不够资格猎捕。
“呵呵，”赵明昊突然笑了起来，口中的酒让他差点呛到，“原来是——卖的。”
楚辙知道好友懂唇语，他读到的来自那边吧台的内容让他微微皱了皱眉。这里寻欢的人不少，做交易的也不少，只是没想到拥有那种冷酷眼睛的女孩会是来卖的。
“还有兴趣吗？”赵明昊用食指轻敲手里酒杯的杯沿，好笑地问楚辙。
“你说呢？”楚辙微用力地挺起背脊，让自己靠在吧台边的慵懒的身子离开吧台，像个有礼貌的英俊的绅士走向他的猎物——他的确礼貌，用英俊来形容他的美貌也远远远远不够，但是，他绝不是绅士，这一点，从他一开口就能知道：
“你要的，是多少？”
穆晨回过头来看直接就问她要价多少的男人，她眼中甚至都没有“我的样子就那么像出来卖的吗？”那种疑惑，她坦率直接地告诉男人：“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