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漫,那是你的错觉。”落烟起说,“我就不觉得他跟大哥有哪里相像?”
“那这个呢?这个又该如何解释?”柳漫拎起烟灰缸里的苹果皮说道。
落烟起以为这世上只有大哥一个这样的怪人,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跟他的做法一样。
“这个……你干嘛不正常一点削苹果啊,非要像他那样,哪有人这样削苹果的?”落烟起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这个“他”,指的就是落暮寒,连池秋还是听明白了。
没想到,他和落暮寒还真的有相似的地方。
柳漫三嫁豪门,做了三次寡妇,这个,连池秋是知道的。
落暮寒是她的第二任丈夫,据说,落暮寒娶柳漫是为了报复,最终,逼得她跳楼自尽,柳漫却拉着落暮寒一起跳了下去;也有人说,落暮寒和柳漫苦苦相恋,却被家人不容,两人最终殉情跳楼;还有一种说法,说是柳漫由爱生恨,推落暮寒下楼,自己也畏罪跳楼自杀……
不管是哪种说法,连池秋倒是彻底明白了一点:柳漫是真的爱着落暮寒。
不过,落暮寒确实是死了的。
而他,与落暮寒真的没有半点关系。
如果落暮寒真的还活在这个世上,应该会是幸运的男人吧,有这样一个爱着自己的女人。
面对落烟起的质问,连池秋也无言以对。
如果落暮寒活着,连池秋也想问,为什么要这样削苹果啊?
他只记得自己第一次是这样削苹果的,然后,就这样一直削了。
“我喜欢这样,与他人何干?”连池秋说道。
连池秋说话的语气,真的和当年落暮寒说得十分相似。
小时候,大约他七岁那年吧,大哥给他削苹果,他问:“哥,你为什么这样削苹果啊?妈妈不是这样削的。别人看了会笑话你的。”
“我喜欢这样,干卿底事?”那一年,落暮寒十岁,语气中却带着几分傲气。
连池秋说这话的时候,少了几分傲气,添了几分温婉。
“你学谁不好,为何单学落暮寒?”落烟起也没想到,他还会见到第二个跟落暮寒一样削苹果的人。
“你怎知是我学他,不是他学我?”
“你是落暮寒吗?”落烟起问。
“不是。”连池秋沉静地回答。
他是连池秋,活了三十七岁,突然间要向人解释他为什么是连池秋,连池秋还真的有些哭笑不得。
“那你告诉她,让她相信,你不是落暮寒。”落烟起说。
连池秋苦涩地一笑,“我在美国生活了三十七年,难道还不能成为证据吗?”
“不,你是落暮寒。”柳漫坚持,“无论你说什么,我只知道,你是落暮寒。”
“柳总,你是在开玩笑吗?”连池秋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如果你不是落暮寒,能做一个亲子鉴定吗?柳思溢,是落暮寒的儿子。”柳漫的急性子又上来了。
“柳总,恕难从命。”连池秋温婉地回答,脸上却带着淡淡地不悦。
恕难从命这四个字,还真不像一个在美国生活了三十七年的人会说出来的话。倒有几分金庸武侠片里大侠的风范。想来,这四个字,是从那里学来的吧。
“为何?”柳漫问。
“晴天的时候,你需要打伞吗?”连池秋问。
“当然打啊!”柳漫极为认真地回答。
“怎么可能?”
“遮阳伞啊!我有好几把,都是晴天时候打的。”
连池秋顿时哑口无言。
看到连池秋的脸瞬间变了几变,落烟起和云宵忍不住“噗哧”一下笑出声来。
“那个……刚才说得不算,我再举一个例子,戴着斗笠还用撑伞吗?”
“不用。不过,撑不撑伞跟亲子鉴定有什么关系?”
“我是想说,多此一举之意。”连池秋说道。
呵,呵!落烟起和云宵两人干笑两声,柳漫跟这样的人合作,似乎也是一件趣事。
“唉唉唉!”一连串脆生生地声音响起,“你瞅瞅你们两个人,办事就是不靠谱,我就怕一个人办不好,才让你们两个一起来找妈咪,你看看,还在这里站着!就说你们不靠谱,还真是不靠谱!”
一个小男孩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冲着落烟起和云宵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
这小男孩五、六岁的样子,眼睛水灵灵的,可爱至极。
那圆嘟嘟的脸蛋,粉嫩粉嫩的,落烟起可是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没上去亲一口。
云宵可是没管那个,抱起小孩连着亲了几口。
小孩皱着眉头,使劲擦了擦脸上的口水。
“溢儿,不得对两位叔叔无礼!”柳漫开口道。
原来,他就是柳漫的儿子柳思溢。
“我这不是替他们操心吗!”柳思溢口气老成,更让人忍俊不禁,“唉啊我的娘啊,您老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了?”
柳思溢表情夸张,张大了嘴巴,挣脱云宵的怀抱,来到柳漫的面前。
“怎么啦?”柳漫混然不知。
柳思溢将柳漫拉到镜子前面,“你自己看一看。”
柳漫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化好的妆,刚刚哭花了。
“老娘,你这样子,有点像鬼噢!”柳思溢笑着,做了一个鬼脸。
柳漫也“噗哧”笑出了声。
这是连池秋第一次看到柳漫笑,笑得无所顾忌,笑得坦荡开怀。
“快补补妆吧,时间快来不及了。”柳思溢说道,“一个、两个、三个,都需要我操心,你们这些大人啊!”
柳思溢居然像模像样的叹了一口气。
这一次,连池秋也笑出了声。
这孩子,太可爱了。
柳漫去了洗手间,重新补妆。
柳思溢走到三个男人中间,“我老娘刚刚哭了,是你们谁惹得?”柳思溢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云宵指了指落烟起,“是他,我进来的时候,漫儿哭得跟个泪人似的,那个时候,我就想揍他了。”
落烟起连忙摆了摆手,“不是我,不是我!都是他!我来的时候,嫂子看着他,就是一个劲的掉眼泪,我一问,倒哭得稀里哗啦!”
三人将目光齐齐转向了连池秋。
“你就是美国来的那个老总?”柳思溢问。
连池秋点头。
这个孩子,连池秋怎么看,都打心眼里喜欢。
“妈妈为什么看着你哭?”
“苹果皮。”连池秋指了指茶几上苹果皮,“她说我是落暮寒,还要我去做亲子鉴定。”
“啊!”柳思溢一惊一乍,围着连池秋转了两圈,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然后,十分严肃地看着落烟起和云宵,“你们觉得他像落暮寒?”
落烟起和云宵一起摇了摇头。
“我看着也不像。”柳思溢又将目光转向了连池秋,“啊!”接着,柳思溢一声惊呼,“两个叔叔,你们说,是不是我妈她相思成魔,眼睛出问题啦!”
“不应该是眼睛,应该是这里。”云宵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你脑袋才有病哪!”柳漫走了出来,妆补好了。
云宵冲着柳思溢一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连总,如果你坚持说自己不是落暮寒,能答应我做一个亲子鉴定吗?”柳漫又将话题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