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柳漫无法骗自己，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失恋。
如果杨歆嫁得是别人，如果岳响爱上的不是杨歆，也许，这场失恋，柳漫能走过去。
可是，那个时候，柳漫真的无法真心真意地祝福他们。
杨歆满眼满脸的都是幸福的笑。
那笑，看得柳漫有些刺痛。
杨歆穿好了婚纱，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着新郎前来迎娶。
看着杨歆的笑，柳漫觉得自己有些喘过气来。
偷偷地，她一个人走了出来，来到了丁香树下。
那一年，她二十五岁。这丁香树已经栽上了十年。
柳漫犹记得当时栽这丁香时的情景。
“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柳漫不知不觉地念出了这样的句子。
此时的柳漫，是真的体会到了那种“心有千千结”的滋味。
柳漫摘了一片丁香叶放在嘴里嚼着，真苦！不知是苦到了心里，还是她的心更苦！
“漫漫，你怎么在这里？”是杨卓。
杨卓总是能找到她。
不知在哪个电视剧里听过，大概是说，总是知道你在哪里的人，一定是心里有你的人。
因为在乎，目光才会跟着移动。
其实，杨卓是跟在她的身后而来的。
柳漫应声回头，在那个秋日的清晨，朝阳初升，雾气未散，杨卓西装笔挺，含着温暖的笑，在渐渐消散的秋雾中缓缓地向她走来。
柳漫也常常在想，如果不是在那一天，不是在杨歆和岳响结婚的那一天，如果不是在她当时那样的心情下，如果不是她的头脑一热，一念之间……
如果没有这些如果，柳漫应该不会接受杨卓的表白，不会答应他的求婚，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杨卓不会死，她也不会遇到落暮寒……
可是，时光不会倒流，事实无法逆转。
在那一天，那个清晨，杨卓踏着晨露向着柳漫走来，就注定了，一切，无法避免……
“在干什么？”杨卓站在了柳漫的身边，笑着问，比那日的阳光还要灿烂。
他当然高兴，今天，他的妹妹嫁得如意郎君了嘛！柳漫在心里想着。
“为什么，这么苦的丁香叶，却能开出那么香的花来？”柳漫望着丁香树问。
“苦尽甘来。”杨卓只说了这四个字。
柳漫是不懂的。
对于柳漫来说，她只觉得自己如今是“甘尽苦来”。
她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朋友，没有恋人，二十五年自己所看重的一切，不过是一个谎言。
“漫漫，你还喜欢岳响吗？”杨卓问。
“不喜欢。”柳漫说。
柳漫是真的不喜欢岳响了。
可是，并不代表着她原谅了他。
“漫漫，我说过，这世上有比岳响更爱你的人。”杨卓深情地说道。
“连岳响都不爱我，哪还会有比他更爱我的人？”柳漫觉得有些可笑。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你看不到，不代表不存在。”杨卓意味深长地说。
“看不到？怎么可能？若真有这样的人，我怎么可能会看不到？杨大哥，不要再安慰我了。”
“漫漫。”杨卓叫着。
柳漫抬起头来看着杨卓。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柳漫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杨卓捧起她的头，低下头，吻了她。
杨卓的吻，霸道，深情，热烈，温柔，仿佛要将柳漫揉入他的身体里一样。
岳响从来没爱样吻过她。
只是，那个时候柳漫完全被这个吻震住了，如五雷轰顶一般，根本无法进行思考。
直到感觉柳漫像是要窒息了一样，杨卓才松开了她。
“杨、杨卓——”
杨卓怎么会吻她！
“柳漫，我等你了十五年，从我十五岁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你，喜欢了你十五年。柳漫，难道你从来都没有注意到我吗？”杨卓有些受伤。
柳漫吃惊地望着杨卓，他在说什么，十五年，他说他喜欢了她十五年！她怎么毫无感觉？
第一见面？第一见面是什么时候？什么情形？
柳漫完全不记得。
“漫漫，我爱你。我一直都觉得，我的命运就是注定要与你相恋，我把我全部的爱都给你，漫漫，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爱你。”
柳漫的大脑嗡嗡直响，根本无法正常思考。
杨卓爱她，十五年？柳漫真的被吓到了。
杨卓说把全部的爱都给她，全部的爱，包括杨歆吗？
杨卓，是杨歆唯一的亲人，是这世上最重要的。
如果，她嫁给了杨卓，就是杨歆的大嫂。
她，不想再孤寂无助地一个人下去。
如果，真的无法放下，那就纠缠在一起吧。
就因为这一念之间，柳漫做出了决定。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柳漫也从没想过，那一念心起，便改变了所有人今后的人生。
“杨卓，你真的爱我？”
“我可以用一生的时间来证明，漫漫，只要你愿意给我机会。”
“你愿意娶我吗？”
“我愿意。”杨卓一点犹豫都没有。
“可是，杨卓，我并不爱你。”柳漫坦言。
“漫漫，我来爱你就好，你只要给我机会，我们的婚姻一定充满爱，你只要负责幸福就好了。”
“好，杨卓，我们结婚吧。”
杨卓幸福地就像是捡到宝一样。“就这样，一个月后，我就嫁给了杨卓。”柳漫说。
这就是柳漫的第一段婚姻。
不过，这只是开始。
连池秋又倒了一杯咖啡。
“杨卓他，爱着真挚热烈，而我，那时心里阴暗晦涩，总是在那个阴影里走不出来。其实，如果我当时能够再阳光一点，一定就能看到杨卓的好，会爱上他的。杨卓对我很好，真的很好！就像杨卓说得，这世上，不会再有人像他一样爱着我！”柳漫的言语中透着愧疚与落寞。
“有杨卓这样浓烈的爱，你们的婚姻，应该不能差到哪里吧？”连池秋说。
“很好。杨卓他温暖、宽厚，包容、大度，体贴入微，善解人意，是这世上绝好的男人。许多人看我们的婚姻都很幸福。就像杨卓说的，他负责爱，我负责幸福。”
“爱情不是这样的，爱，是双方的。”连池秋说。
柳漫只是一笑，“如果换成现在，我一定会觉得很幸福的，也会让杨卓无比幸福。可是，那个时候的我，不是三十五岁的我，只是二十五岁的我。其实，当时我也想不明白，在这样的一段婚姻里，被这样的男人爱着，我为什么没有幸福的感觉？后来，我就把它归结为不爱，是我的一个心结没有打开。”
半年后，丁香花开的时候，杨歆怀孕了。
杨歆的幸福，柳漫看在眼里，还是那么的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