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丁香花开的时候,杨歆怀孕了。
杨歆的幸福,柳漫看在眼里,还是那么的刺眼。
柳漫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正常,不应该这样,她应该感到幸福的。可是,她就是没有这种感觉。
她也想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可是,没有人能告诉她这个答案。
杨卓说,柳漫,我们也要个孩子吧。
柳漫想,也许有个孩子会让她幸福吧!她也很想要个孩子。
柳漫去医院做了检查,得到的结论却是,输卵管畸形,正常受孕的机率几乎是没有。
这是柳漫经历到的人生中的第二次打击。
杨卓说:“没关系,漫漫,我们慢慢想办法,会有办法治好的。”
柳漫却有一种与幸福绝缘的感觉。
“杨卓,我们做试管婴儿吧。”柳漫的心里已经做了决定。
杨歆有了孩子,她一定也要有个孩子。
“人工授精对身体伤害很大,尤其是女人,漫漫,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杨卓很想有一个孩子,可是,他更希望柳漫能够健康。
柳漫对杨卓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孩子,只是锦上添花。
“不,杨卓,我一定要生个孩子。”
柳漫若是固执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杨卓也隐隐约约感觉得到,柳漫跟杨歆的心结,并没有真正的打开。
时间会改变一切。杨卓相信,自己能给柳漫幸福。
只可惜,上天并没有给杨卓那么多的时间。
杨卓对柳漫是一种近乎于溺爱的绝宠。
在柳漫的执意要求下,杨卓和柳漫去做了人工授精。
夏天,在一次次折腾中过去了。秋天,转眼便到了。
柳漫终于成功怀孕了。
那一天,所有人都高兴得无以言表,脸上都像开着一朵花一样。
只有柳漫,她感觉自己心里的那朵花像是已经凋零了一样。
几经周折,她终于怀孕了,却依然没有感觉到幸福。柳漫望着连池秋,喝了一口咖啡,“在你看来,我应该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吧!”柳漫的目光中透着苦涩。
柳漫的表情让连池秋觉得心疼。
他,理解柳漫。
幸福,不是外在条件,不是眼里的表象,不能计算,不能折合。
幸福的感觉,在心里。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柳漫的怨结打在心里。杨卓给了她挚爱,却没有帮她解开这个怨结。
能理解柳漫,甚至会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连池秋也觉得有些意外。或许,是他太投入听柳漫的故事了吧。
“人,总是犯着同样的错误,拥有的时候,不懂得珍惜,失去了,才知道可贵。不过,我也得到报应了。”柳漫笑得凄楚,“后来,我又爱上了落暮寒,一段以复仇和阴谋开始的爱情。”
“柳漫,你爱杨卓吗?”连池秋很是认真的问。
“爱吧?”柳漫给了一个自己也不确定的答案,“怀念,感激,依恋,愧疚,悔恨,这些感情我对杨卓都有。他对我来说,是朋友,是亲人,是依赖,虽然在那段婚姻里我总是觉得自己不幸,但是,我却一直都把杨卓当做是跟我一起共度一生的人。”
“那么,你爱落暮寒吗?”
“爱。”这一次柳漫答得肯定,“虽然落暮寒是以复仇和阴谋而开始跟我的婚姻,但是,在这段婚姻里,并不都是谎言。”
“后来呢?这个孩子——怎么样了?”
柳漫说,柳思溢是落暮寒的孩子。那么,柳漫和杨卓的孩子呢?
“在那场车祸中,孩子没了。”柳漫说,眼里沉寂如夜。
“十年了,在这十年中,我曾经无数次的想过,那一天我所做的事,是偶然,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或是一念之间?落暮寒说过,偶然发生的事情,其实有它的必然性,必然发生的事情,也有它的偶然性。”
这话,柳漫不是很懂。连池秋却是明白。
“那一天,我去找杨歆,想跟她一起去逛街。岳响也在,正在电脑前忙着工作。杨歆下楼时,突然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岳响连忙送杨歆去医院。我给杨卓打电话的时候,发现岳响的电脑都没来得及关。他正在做公司的财务表。我在电脑前坐了下来。那个时候,一丝邪念在我的脑中产生了,挥之不去。都说一念成魔。在那一念之中,我便毁了一切。我在岳响的电脑上动了手脚。那个时候我想,一切交给老天吧,如果岳响能够发现,就是老天代我原谅了他,以后,我就真真正正把他当做妹夫。”
“如果岳响真的发现了,你会吗?”连池秋问。
“会的。”柳漫坦言,“其实,第二天我就后悔了,我一直都在祈祷岳响能够发现问题。”
“他没发现。”
“没有。”柳漫摇了摇头,“岳响在绘画方面很有天分,但是生意场上的事,他懂得并不多……而且他那个时候刚刚接手家里的事业……”
“这是你为他找的借口,总之,他就是没察觉,对吧?”
“嗯。”柳漫点头,“几天后,岳响被调查,后来以偷税漏税被起述……”
“岳响是因为这个坐牢的?”连池秋问。
“岳响被判了两年。这只是导火索,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我和杨氏兄妹都始料不及的,令所有人措手不及。”
回想起那一天的情景,柳漫依然觉得胆战心惊,十年了,那一天,仍然不堪回首。
提到那一天,柳漫的心依然会痛,心里的那道的伤口,似乎还在流着鲜血。
岳响被带走了,坐了牢。
杨歆指着柳漫的鼻子,厉声问道:“柳漫,你说,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
“是!”那个时候,柳漫真的后悔莫及。
自己做过的事,柳漫向来敢于承认。
“柳漫,原来你一直都放在下岳响,原来你的心里一直都在恨着我们!”
“是,又如何?”
“呵!”杨歆一笑,笑容里充满了憎恶与鄙薄,第一次,柳漫在杨歆的眼神里看到这样的神情,“柳漫,你真卑鄙,你若是放不下岳响,你就跟我争啊,跟我抢啊,你现在做的这些算什么!算什么啊,柳漫,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杨歆是一个温柔优雅的女人,与岳响的气质很配,举手投足中透着古典的清雅,可是,现在的杨歆,十足的一个疯女人,一个泼妇。
杨歆越说越生气,越说声音越大,最终,变得歇斯底里,“柳漫,你既然放不下岳响,你为什么嫁给我哥!为什么还要为他生孩子!你说啊,为什么!就是为了报复对不对?柳漫,跟岳响相爱的人是我!关我哥什么事,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柳漫,你的心,好狠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