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揭下皇榜的人?”千若漓带着带着审视的眼光看着眼前这个即使下跪也难掩其从容高雅气质的青衣男子,问道。
“草民正是。”秋若鸿的脸上是一贯的温和笑意,似是没有感觉到千若漓身上刻意释放的王者之气。
“如果治好了她,朕自有重赏。但如若治不好……哼,你应该知道有什么后果。”对秋若鸿的淡定有些不爽,千若漓直接放出威胁。
“是。”
“那么,随朕来吧。”
千若漓走在前方,感觉身后的秋若鸿脚步平稳,吐息深长,竟是个难得的高手!这个认知让他的心中的警惕更甚,再加上“秋若鸿”这个名字十分耳熟,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秋若鸿由于双眼失明,其余的感官变的比一般人灵敏很多。他完全是靠着听对方的脚步而跟随,同时也在猜测着对方的实力。虽然不知道多多为何要抛却自由,躲在这深宫之中。但是既然这个皇帝为了她贴皇榜,就向世人昭示了他对多多的在意程度。恐怕会引来有心之人的嫉恨。他必须要尽快带多多离开这个地方。
来到多多的房间的门前,千若漓对着看守的人吩咐着:“把门打开。”
侍卫不敢耽搁,马上掏出钥匙开锁。秋若鸿听着铁锁的声音,眼中不再是平波无痕,愠怒之色一闪而过。
待秋若鸿不动声色的为多多诊断后,千若漓看着他站起来,急切的问:“怎么样?她到底是怎么了?”
秋若鸿略一迟疑,有些为难:“她中了一种罕见的毒。”
“朕不管这种毒是如何罕见,朕只是问你,有办法治好吗?”千若漓不耐的打断秋若鸿的话,急切之意尽显。
“草民身边只有压制这种毒性的药,先为她调养一个月左右,要想真正解除他的毒性,必须要带她去草民的师傅那里才行。”秋若鸿也不恼,规矩的回答,脸上看不出一丝破绽,虽然,他并没有说实话。
多多身上的异常不是一般的毒药所致,这次揭下皇榜,是借此来光明正大的诊断多多到底是不是被人下了蛊。而多多体内突然出现的另一条诡异的脉搏正是证实了他的想法,居然是沙刍国最狠毒的忘忧蛊!不要说他,就连师父也没有办法解除,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已久的医圣。
对多多下蛊的人十分谨慎,还特意附带下了“紫衣”,是一种毒性霸道的草药。忘忧蛊唯一的破绽就是如果在下蛊后立即发现异样,是可以用内功逼出的,而紫衣则是可以覆盖住那条因蛊毒而出现的“脉搏”,那么即使当时多多身边有他在,也不能马上发现。可见,这个下蛊之人的心机之深沉。
“哦?”千若漓自是没有忽略秋若鸿方才的一瞬间犹疑,他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你是没有办法,还是另有隐情?别忘了,如若你治不好他,朕就让你生不如死!”
“草民区区贱命不足挂齿。”秋若鸿脸色丝毫未变,“只是除了草民的师傅,这毒无人能解。”
“没有必要带她出宫。你师父是谁,让他在一个月内赶到这里。”
“草民的师傅已经十多年没有出谷,恕难从命。”
“你不怕朕怕杀了你?!”千若漓终于忍受不住怒气,一掌拍在桌上,那桌子顿时四分五裂。屋内的下人纷纷惶恐的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求饶,生怕他们暴虐成性的皇上一个不高兴就把他们全斩了。
“草民不敢。”秋若鸿嘴上说着,可看他带笑的眼眸,分明就是没有一丝不敢的成分。他看准了对方不会轻易杀他,就算他下了杀心,自己也可以顺利的带多多离开这里。他之所以费这么多时间在这里周折,只不过是想要顺应从师兄那里听来的多多在这个皇宫再待上一个月的心意罢了。
“好,很好。”千若漓眼中的光变幻莫测,突然大笑起来,“那么请神医好好为她医治,至于离宫之事,等一个月后再说吧。”
“谢皇上。”
“启禀陛下,景苑国的墨王爷前来,说有急事相商。”
千若漓看了床上的多多一眼,转身大步离开房间。
“你们都下去吧,病人需要静养。”
房内的太监宫女面面相觑,这位既然是皇上请来的神医,还是不要违抗他的好,一个个都恭敬行礼,纷纷退下。
只有一个慢吞吞走在最后的宫女回头看了秋若鸿一眼,发现他的眼睛比常人少了些许色彩。难道他竟然是个瞎子?当下脚步放轻了许多,站在门口,摒住呼吸,看着秋若鸿一步步向床边走去,似是完全没有发现她。
她悄悄送一口气,不料前方之人竟然突然回过头来,那双明明什么也看不见的眼此刻却真真实实的“看”着她,让她的心如同被人猛的泼了一桶凉水,瞬间冰冷到极致。
“不论你是谁,滚回你的饲主身边,告诉他,这不该是他动的人。”秋若鸿的眼眸温度全无,他脸上的笑意不再,一字一句,冰冷无比。
那个宫女再也不敢多待,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连头也不敢回一个,直到跑出很远的地方,才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一样那个房子所在的方向。刚刚那一刻,她以为她会死在那里……
“该不该把那个神医似乎和那个小太监认识这件事告诉主子呢?”她心中惶惶不安,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件事事关重大,还是先告诉老爷,让他做定夺吧。
打定注意的宫女走到一个偏僻无人的地方,拿出纸条,小心熟练的绑在信鸽脚上,刚要放飞鸽子,突然后面传来一个温雅的嗓音:“你在干什么?”
宫女手一抖,信鸽就势飞了起来,却没有如往常一样飞出宫墙外,而是如同被什么力量吸引一般,一个转身,就向后飞去,乖巧的落在了来人的手上。
“这是什么?”洛兰雅似是有些好奇的一笑,径自打开信鸽脚上的纸条。
“等……”
“恩?”洛兰雅的眼神一凝,随即淡淡抬头,“你是乔娘娘身边的宫女吧,怎么在这里?”
“洛……洛大人……”那个宫女心中一颤,她是乔娘娘的人这件事宫里没有几个人知道,人人都以为她不过是一个没有主子要的宫女,为什么他会……
“你不用这么紧张。”洛兰雅看到宫女发白的脸,脸上似乎有些歉意,“是我不好,突然从背后出现,你放心,这件事,除了我,不会再有别人知道。”
“谢谢洛大人。”小宫女诧异之下庆幸今日遇到的是他,早就听说这个洛家公子没有架子,从不为难下人,再说,他说出去的话,也未必有人相信。只是欣喜的她没有发现洛兰雅的靠近和他那徒然冷漠下来的眼神。
“我说的别人,当然也包括你。”洛兰雅收回手,看着对方倒下去那一瞬间不可思议和惊恐的眼神,“对不起了。”
“你的心,越来越狠了。”那个淡淡的冷冽嗓音响起。
“我不想杀人。”洛兰雅没有反驳什么,“可是,威胁到她的人,都该死。”
即使是刚刚葬送了一条鲜活的人命,他的表情也是丝毫未变,说不上罪恶,也说不上无所谓。
杀人非他愿,可是威胁到她的人,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