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冰笑了,完全不似往日的冷笑,竟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
“她只是在冰山上摔了一跤罢了。”沈醉冰冷冷道,毫不掩饰对沈千竹的鄙夷。
“真搞不懂皇帝哥哥怎么会娶她。”舞谚筠皱了皱秀眉,在沈醉冰的床上坐下,拉过了沈醉冰冰凉的手,“比起那个,倒是你的病,是不是又犯了,要不要去请叶大夫?”叶大夫是紫国的名医,就是脾气怪了点,不过他一直都有为沈醉冰看病,虽然没有将沈醉冰的病根除,病情却稳定多了。
“不用了,我很好。”沈醉冰抽回手,淡淡地说,舞谚筠却不依不饶地还想再说什么。
“你这次来京城可是为了紫阡的寿宴?”沈醉冰硬是把话题扯开,笑着问舞谚筠。
她的病,她自己何尝不清楚?所谓的寒毒,不过是太医无法诊治出病因的幌子。她的体质虚弱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莲姬明明只是南郡的一介舞姬,却偏偏生得畏寒畏热的虚弱体质,这毛病也传给了沈醉冰。
“当然,不是。”舞谚筠的脸红了,娇笑着否决了,可她亮晶晶的眼睛出卖了她的心思。
性格温婉,琴棋书画阳阳精通的舞谚筠,在沈醉冰面前,也只是一个天真无暇的少女,她的温婉,来自于她从小到大所接受的教育,但是她已经十六岁了,也是花开烂漫的年纪了。
虽然她嘴上说不是,但谁都看得出来,舞谚筠此次来京的目的。
半个月后,就是紫阡二十岁的生辰。每到这年,便会有京中名媛和各家郡主表演才艺,有的时候皇后也会率内命妇表演为皇帝助兴。
想来相识也有九年了呢……沈醉冰嘴角绽出一丝苦笑,这九年,她得到了什么?高贵的地位,安稳的生活,还是无尽的祸乱?
舞谚筠一提到紫阡的事,顿时完全失去了腼腆内敛的态度,她兴高采烈道:“醉冰,你说我是抚琴还是献舞呢?”
“抚琴?不会又是抚那些幽怨的《望君难》《春怨》吧。”沈醉冰一脸败兴。
舞谚筠的兴致也淡了下来,“可是,《塞上歌》这样的曲子我想抚也抚不出来啊……”
沈醉冰叹了口气,吟道:”金井梧桐秋叶黄,珠帘不卷夜来霜。熏笼玉枕无颜色,卧听南宫清漏长。不行,太短了,嗯……
庭院深深深几许?
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这首还凑合,可以当词了。”
舞谚筠目瞪口呆地看着沈醉冰,半饷才挤出一句话:“醉冰,我没有想到,你嫁给祈哥哥以后竟然这么苦……”
“你可以滚了。”沈醉冰干脆闭上双眼,把头扭到一边。
舞谚筠赶紧挤出几分媚笑,撒娇道:“醉冰,我知道你最好了,再和我说一遍吧。”
沈醉冰将眼睛闭的更紧了。
舞谚筠没辙了,也不好再傻坐着,只能看着沈醉冰呐呐地说:“既然你倦了,我就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她悄然地退出去。
沈醉冰,久久地望着门。
“小舞,我真的不想你卷到紫阡身边的纠纷中,金井梧桐秋叶黄,珠帘不卷夜来霜。熏笼玉枕无颜色,卧听南宫清漏长,你可知道,这诗是为你而吟的?
深秋萧索,何必让你独守空房?
……只是,这些,又岂是我能拦住的呢。”
沈醉冰喃喃地自言自语,终是唤来笔墨,将欧阳修的《蝶恋花》完整地誊写了一遍,让人给舞谚筠送去。
她知道以舞谚筠的聪明才智定能将此诗的光芒四射。舞谚筠本就是聪明过人的女子。
只是,聪明如她,为何就是看不清紫阡身边的危机重重呢?
小舞,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