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伙房和柴房紧挨在一起,楼王子挑水挑得热火朝天之时,看见揽月哭哭啼啼地进了柴房,拿起柴刀,手起柴裂。一边砍柴,口中还在嘟嘟嚷嚷。
她怎么了,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哭得我们的楼王子都有些心疼了。悄悄地走到柴房门口,想听听她究竟在说什么,谁知听到的是,“死楼澈、臭楼澈,连累本姑娘,劈死你,砍死你!”
楼澈暴寒,今天是她整的他吧,他都没找她算账,她却在这里咒他?这是什么世道,反了,全反了!咯吱咯吱,气得直咬牙。
“谁,谁在外面?”听到动静,揽月问。
楼澈从门后转出来,黑着一张脸,“你干嘛咒我?”
“对,我就咒你了,怎么样?我不光咒你,我还要劈你,砍你,你去告状吧,去啊!”揽月扬起柴刀,把木柴当成楼澈,狠狠地劈下去。
楼澈这个郁闷啊,他不过问了一句,怎么就惹来她这么大的仇恨?看来她是在哪里受了气,撒到他身上来了。算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大人有大量,不跟她一般计较!
“好,你爱劈就劈,爱砍就砍,仔细别把手弄疼了。”
见他不计较,揽月反倒不好意思了,今天的事原也不能怪他,是她急怒之下才拿他出气的。放下手中柴刀,将楼澈推出柴房,“你还不去挑水,当心今天没饭吃!”
“好,我去,你也是被王叔罚了吧,嘻嘻,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了。”见她肯好好说话了,楼澈没来由的心头一喜。
“去去去,少管闲事。”揽月挥手让他快走,楼澈笑嘻嘻地去了。
这一去,原本咕咕叫的肚子也不觉得饿了,精神百倍,挑起水来也快了许多,终于在奋斗了三个时辰之后,将水缸全挑满了。
而揽月这边就惨了,细嫩的小手被磨起了水泡,木柴渣子还时不时地往她头上、脸上飞,好几次迷了她的眼睛。她后悔了,她不该和王爷置气的,乖乖的认个错又不是不行。他是王爷,她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女,和他对着干,吃亏的只有她。这次王爷也是被气狠了吧,以前罚她不过打几下手心,或是罚站,从未像这次这般受苦。
可是当时,她就是忍不下去,她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出了错,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恃宠而骄吧!呵呵,她只是个侍女,再受宠也是有限的,怎么能和人家王子比?他们可是亲叔侄,她算得了什么。
心里酸酸的,揽月惊觉自己竟然在吃楼澈的醋,他来了后,王爷的注意力就会在他身上了吧,再也不会管她了。想到这里,揽月突然又想哭。
“你怎么又哭了?”楼澈过来正好看到,慌里慌张的伸出小手去帮揽月擦眼泪。
揽月嫌恶地偏开脸,“手脏!别碰我。”
“哦。”楼澈不好意思地收回手,在衣服上揩了揩,发现好不到哪里去,因为衣服也是脏的,尘土合着汗水粘腻腻地粘在身上。
“你别哭了,最多,最多我以后任你捉弄就是了。”不知该怎样做她才不哭,楼澈很没出息地将自己卖了。
揽月不屑地哼了声,“说得好像人家喜欢捉弄你似的,我可没这种癖好。”
“那你要怎么才不哭,你尽管开口。”楼王子没辙了。
揽月两颗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这也简单,你把这些柴劈完我就不哭。”说到底,今日被罚还是因他而起,让他代劳一下应该不为过吧?
就这样,我们可怜的楼王子,好不容易挑完了水,饭都没吃上一口,又陷入了无休止的劈柴中。而揽月,很有义气地没有开溜,在一旁指手划脚。
“哎呀,这个不行,再砍小些,这么大不好用。”
“哎呀,你是怎么劈的,都弄到我身上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哎呀,你快点啊,天都快黑了,你存心饿死我不是?”
……
终于,在月上中天的时候,楼王子吃到了今天的第一口饭,白米饭就着咸菜凉水,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吃一边还说,“多谢你啊揽月,给我吃这么好吃的菜,这是什么菜啊,怎么以前没吃过?”
揽月听得直翻白眼,你是高高在上的王子,怎么可能吃咸菜?不过,真有这么好吃吗?揽月挟了一口放进嘴里,不觉得啊。
由于错过了餐点,楼胤瑄又执意要磨炼楼澈,所以无人给他重新做吃的,只得由揽月领着到厨房将就吃些咸菜白饭。楼澈饿了一天,吃什么都是好吃的,连以前从未上过桌的咸菜也觉得味如山珍。
吃饱了喝足了,楼澈可以回房休息了,揽月却还得去给楼胤瑄值夜。
楼胤瑄今天就歇在他的怀思阁里,哪个侍妾那里都没去。伺候他睡下后,扶风才拉起揽月的小手,看着上面一个个水泡,满脸的心疼。
“以后可别再和王爷顶嘴了,知道吗?你看看你,手都成了什么样子。”扶风小声埋怨道,用银针将水泡一个个挑破,正准备给她上药,卧房的门却吱嘎一声从里打开了。
“王爷!”扶风吃了一惊,正准备行礼,却被楼胤瑄止住。
看到揽月惨不忍睹的小手,楼胤瑄眸色一沉,心里后悔莫及,那样的处罚,对她一个小女孩儿来说,真是太重了些。希望她能记住这次的教训,不然的话,这罪可就白受了。
从扶风手中拿过伤药,长臂一伸,楼胤瑄将揽月抱到床上,拉起她的小手,问了句:“疼吗?”然后仔细地将药膏抹在她的手上,动作轻柔得像对着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王爷别这样,奴婢受不起。”揽月心里像是吃了蜂蜜一样甜,本来以为王爷不再管她了,却不想他会亲自为她上药。可是,她心里还记着仇呢,他不是说她尊卑不分吗,她现在就分清楚给他看。
楼胤瑄听她将“奴婢”两个字咬得重重的,知她还记着早上的事呢,不禁莞尔一笑,果然是小孩子气,这么记仇!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她脑门儿轻弹一下,“好了,下去吧,我也要睡了。”
揽月“哎哟”一声,以手抚额,瞪了楼胤瑄一眼,心里却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