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是水都有源,是树都有根。
是人有父母,知谁生你身?
不知父和母,不知谁后人?
不知祖坟葬何处?好自糊涂过冬春。
话说医院对常自洁进行抢救,老院长主持亲自动手,老人头部出血,血压下降,必须立即输血,否则,老人就有生命危险。老院长下达了输血的一切准备工作,一名医务人员跑到急救室万分着急地向院长作了汇报:“老将军是RH型血,这类血型的人特别稀少,人类上十万分之一的少有血型,就是说十万个人才有一人是这类血型的人,县医院的血库根本没有这类血型的血浆,也没有这类的血源。”
院长向周边的十数所大型医院进行电话联系,得到的同样的结果,俱没有这类血浆,抢救工作步入了绝境。院长和所有的医务人员直急的措手不及,摩拳擦掌,无可奈何而叫苦连天,这时牛嫂第一时间赶到急救室,含泪地询问了老将军的伤情。院长沮丧地说:“老将军如果再不进行输血必死无疑,血源无处寻找,我们鞭长莫及,束手无策。”
牛嫂问:“向社会上,向民间求助。”
院长摇摇头道:“大海捞针太渺茫了,时间也不能允许,一个小时之内才能是有效的抢救时间,否则,什么事也就别说了,老人生命垂危,就连转院的时间也没有,对不起,我已进了全部的努力。”
牛嫂的心里如刀割一般痛苦,仍然很沉着地问:“山穷水尽再也没有办法?我不相信老常这就是死路一条,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你们好好的想想,一定会有办法的。”
院长道:“老将军的亲生儿孙不在身边,就是坐飞机也来不及了,远水救不了近火。”
牛嫂好像在茫茫的黑夜中看到了一盏指路灯,她大喜道:“三个大人一个孩子的血能不能救活老常?”
院长苦笑道:“老部长你痴人说梦,一个血源我就找不到,三个?老将军这类血型在人群中十分少见,谈何三个,岂不是天方夜谭。”
老院长哭笑不得,他频频摇头,连声叹气。牛嫂取出了眼镜道:“我一时慌张没有带手机,借你的用一下。”
院长递过手机,牛嫂首先给季成打去第一个电话:“季成,我是你妈,十分钟之内赶到医院,一秒钟也不能耽搁,这是救命的时间,天大的事也必须按时赶到。”
牛嫂又向季军,季苹以同样的口气打出去两个电话。苏新站在一旁不说一句话,她向儿妻也打去了一个电话:“在十分钟之内把孙子小季祖带来医院。”
院长和一众医务人员都弄得迷迷糊糊,如进十里大雾之中,到底老人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谁也不敢多问。季成起先陪着母亲来到医院,老人在急救室里是不允许太多的入室探视的,只好在急救室的门前走廊里听侯消息,后又接到阎书记的命令电话前往光明小区指挥对罪犯的抓捕,母亲打来紧急电话,只好向阎书记请假便火速和儿子季军驱车赶往医院,季苹以站在急救室门前等候父亲和哥哥的到来。他们一同进了急救室,看到奄奄一息的老人和满脸泪水的母亲,季成心里也是悲痛的。
季成问:“妈,我们来了。”
牛嫂道:“儿子,孙子,孙女,我们一家人都在这里,苹儿问死问活,到底她的亲爷爷是谁?我和他不是为了自己的脸面,还是为了你们,顾及你们在社会上的舆论,几十年来一对老苦鬼一味地为了你们这张张脸不失尊严而作自我牺牲,我打算在我临死时再告诉你们,我和他都是色厉内荏面对亲生的儿孙不能正面相认,心里的苦楚又对何人诉说呢?我们又真的羞辱吗?一个身为高官怀着一颗良心,或者说是真诚相爱的心几十年不娶,一个那就是我几十年不嫁,都是为了什么?让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今天郑重地告诉你们,躺在病床上的常自洁就是你们的亲爹,亲爷爷,现在他九死一生需要你们身上的血救他这条老命。”
牛嫂说到这里潸然泪下,扑到常自洁的身上放声大哭道:“我母子愧对于你,你走我也走,你留我也留,阳世三间做不成夫妻,你顾及儿的脸面,好哇,还是走的好,我的好妹妹刘氏女早就等着我们俩,放心吧,两个精炼的女人会照顾好你的……。”
季成问:“季军,你是什么类型的血?”
季军道:“我是RH型血。”
季成又向院长道:“我也是RH型血,能救老人吗?”
院长大喜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将军有救了。季局长,立即输血。”
季苹迫不及待地说:“我在大学也化验了血型,也是这同型血,救自己的爷爷,责无旁贷,先抽我的血。”
苏新抱着两岁的小孙子道:“请医生化验一下季祖的血型,救他太祖也理所当然。”
院长道:“有三个大人的血源足能够救活这位老将军,孩子的血就不用了。”
正是:
庄稼有种树有根,寻根问祖访原因。
龙的儿子是龙子,虎的孙子是虎孙。
十数辆小车陆续开进医院,老人的儿孙们从各自的工作单位或住处急急忙忙地赶来医院,庞大的家族,显赫的地位,无不让人赞叹不已,望尘莫及。他们涌向医院,急救室门前的走廊里站满了常家男女老少,他们焦急地期待着,突然季苹欢天喜地的从急救室里跑了出来,高声地:“伯父,伯母,哥哥嫂子们,爷爷醒过来了,这是我们老常家的天大之喜。”
常二宝向季苹招招手道:“丫头,你过来。”
季苹向常二宝走来,热情地:“二伯父?”
常二宝问:“苹儿,你刚才怎么说的?”
季苹毫无拘束,脱口而出道:“爷爷平安无事,是我们常家人的天大之喜。”
常二宝查问道:“你不是叫季苹吗?”
季苹道:“这个好办,季苹的前边添上一个常字,常季苹不是很响亮吗,告诉您,二伯父,爷爷要不是在这里还留下几腔血,就怕已归西了,我们祖上怎么会传下来这么难找的血型,十万人才能有一例,比金疙瘩还宝贵。”
常三宝问:“什么血型?”
季苹道:“RH型,我在北大读书时,化验血,一个系就是我一例。”
常宏道:“那是他们没有找对地方,我们这些人中就有这类血型十几个。”
季苹道:“你是大哥,说的很有道理,中央召开代表大会很少有国民党员去参加,爷爷好的时候不会通知你们排着队等在这儿来抽血,打电话给你们,坐飞机来这里又没有飞机场,等你引来三江水来救涸辙之鲋?这是爷爷我不敢说了,总之这次救爷爷我们立了大功,我爸,我哥哥,还有我都还了爷爷的血。”
常大宝问:“怎么叫还血?”
季苹道:“神话传说中的哪吒不是剔骨还父,割肉还母吗,我还担心爷爷醒来就不认这壶酒钱。”
常大宝一声怒斥道:“苹儿,你自然是常家人的后代,我们是礼仪的家风,不得信口开河,爷爷的长短不得你胡说八道,大伯父我五十年前就想到了今天,你爸是我们弟兄,他七岁那年我就以老大的姿态管过他,从小就这么任性,他是什么英雄?什么男人?英雄和男人也是父母所生,命运不是随着自己的意志所转移,爹是爷爷生的,娘是姥姥生的,老人有老人的苦衷,你管的着吗?没有生你的时候你又怎么管?他是真龙天子?我爹是我当之无愧的爹,他真心爱我娘,对儿子尽到了当爹的全部责任,他就是爹,否则,没有尽到责任的爹不如路人。当儿子的没有意义的去吹毛求疵,甚至于干涉老人,还有的大逆不道的儿女,置父母长期于苦难中不屑一顾,他是儿女吗?我身为常家四弟兄的老大,我恨不能踹他几脚。”
季苹望着威严可敬的大伯父,不寒而栗,我早就听爷爷讲过,大伯父在常家人的心目中,生为人杰,出为人瑞,行业志路,言能众听,身为表率,一时独步。今天他说起话来是那么字字沉重,力有千斤。奶奶有一次她生了我的气,怒着说:“这个丫头要想制服她只有交给大宝,这个三棱木非得他给修理二年才能圆滑。”季苹暗暗叫苦,我爸是犯罪分子的克星,送他一个绰号:鬼见愁。在大伯父的眼里可能?还要踹他两脚,我要真的身落他手,还不是一头跌进酒潭里,醉就来了,公安厅的副厅长能不厉害吗?常大宝向常二宝看了两眼,道:“走,去急救室我们认下这位慈祥,善良,刚强,伟大的母亲,三宝,你也去,我们能有这位长辈,是我们共同的光荣。”
常家三弟兄走进了急救室,大宝,二宝向牛嫂彬彬有礼地跪下,异口同声地:“妈。”
常三宝泪道:“二婶母。”
牛嫂?不,季香兰老泪横流,说她是老泪,这是老人五十余年就该流出来泪今天终于夺眶而出,她抱着两个儿子,一个侄儿放声大哭。
“妈,节哀,今天是我们合家团圆的好日子。”
常大宝安慰着老人,季香兰擦着眼泪道:“儿哇,娘不哭,娘不哭。”
常大宝松开老人的手站了起来走向季成的面前,一声吼道:“季成,向爹跪下。”
季成噗通一声跪在常自洁的面前哭道:“爸,儿子,不孝的儿子向您请罪。”
五十八岁的季成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的喊声,“爸。”一个大男人,堂堂的公安局长,他失声痛哭“爸,儿子已经在我的心里喊了您五十年的爸,就是您没有听到。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正是:
人生糊涂数十年,今日方才辨坤乾。
积善人家儿孙旺,忠良门第万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