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寂瞅了她一眼,是先前对她出言不逊,呵斥她是天下第一奇葩的娇纵女,衣服都没有换过,眉梢眼角跟西叶形似,但那气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说的话倒是合她的意,不然这个身份赖死在这里,麻烦一大堆。她答应暂时栖身成国公府,一是老太君的救命之恩,二是还没有摸清楚这里状况,先混个温饱再说。反正她在这里表明立场,到时真发现假的,也不是她的罪。他们若认定是真的,她自个不承认,谁也不能拿她怎么着。
哪怕模样跟个模子制出来的,唯她自知,异时空的她,绝不可能是她的女儿。
皇后面容一肃,“澹台雅,注意你的言词,这是太子殿下和颜玉君的事,你没资格插手。”
澹台雅给皇后一说,立即跟只蜗牛似的缩回去。
没骨气。月寂鄙夷地扫了澹台雅一眼,不过这机会可不能放过,月寂赶紧跟风应上,“皇后娘娘,民女倒以为澹台雅说得不错。这世间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也是存在的,就是概率低点。”那概率也许是千亿百亿分之一,但来到这时空,这些人的表现令她不得不怀疑这千亿百亿分之一出现的可能性。
凤脩钰见她一味的拒绝承认自己就是颜玉君,要知道这事搁在哪个女人身上都绝不会放过这等机会,不但是成国公嫡长女的身份,还附带他这个太子。他忽然来了点兴致,“怎么说?”
月寂见一直冷眼旁观的尊贵的太子殿下吝啬地启动尊口,微扬下巴道:“人是由受精卵发育而来,细胞分裂复制,DNA也复制,虽说DNA链上的脱氧核苷酸序列不同、人的性状也不同,但在漫长的历史发展中,基因总是有限的吧,只要控制该性状的基因一样,两人的DNA链一样,自然就会出现长得雷同的人。”
烁小皇子听得直皱眉:“什么意思?”
月寂对长得人模狗样的要取她性命的烁小皇子没好感,百无聊赖地抿唇冷道:“没意思。”
话落,月寂注意到尊贵的太子殿下不动声息地抚了抚拇指的玉掰指。这细微的小动作泄露了他小小的不高兴。意思是要告诉她,噎烁小皇子,实质是在打他的脸面么,就算是,那又有何大不了的!
烁小皇子就要发怒,给刘全拦了一下,顿时冷哼了一声。
澹台雅似乎没有想到今日结下了樑子的人会附和她的话,微微讶异了一下。这于她没有利啊!成国公府混迹百来盛极而衰,到这一代家族人迹凋零,虽说世袭的职衔比一般官员高上不知凡几,依然享有朝廷较高的俸禄,但现任成国公游手好闲,理应抱着太子这棵大树不放才是。这女子举止礼仪有失大家风范,如果说颜如花还懂个礼,那她简直就是粗鲁的流氓。难不成她不是成国公府迫于无奈而出的招数?澹台下转念一想,随即她表情又不屑起来,莫非她是装矜持假清高,想以一招以退为进来吸引太子殿下的注意?哼,那我会让你得不偿失。
月寂不知道她心里的花花肠子,一心只想让这个身份局限在老太君那里,也不理会澹台雅花花绕绕的小心肠眼神。
“你们都说我跟那个啥颜如花跟个模子印出来似的。我没见过颜如花,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和我生得一模一样。是五官,身材还是气质?不管怎么样,现在你们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我是颜玉君,就别往我身上乱套身份。”
烁小皇子已经淡定过来,昂着他桀骜的头颅,几乎咬牙切齿道:“备受瞩目的颜玉君,传说中未来的太子妃,这般一看不外如是。颜如花可比你强多了,没有你的粗鲁,没有你的小气,没有你不知体统。”这么一说,他反倒觉得平日里舌噪貌丑的颜如花不那么令人讨厌了,只除了嘴边的老鼠屎依然厌恶。
皇后瞟了瞟月寂,沉吟了一会儿,转而询问太子,“你们的话不无道理,哀家一时难以决断。太子殿下意下如何?”把绣球抛到太子殿下跟前,毕竟成国公嫡长女事关太子妃之位,除了皇上,太子殿下是最有资格说话的。
一身尊贵的华贵紫衣,低调又不失华贵的沉着,太子微微前倾,似大提琴的微微沉静,骚得一众女子的一汪春水荡漾,“成国公嫡长女的身份尊贵,事关太子妃,事关未来一国之母,不可不谨慎待之。”
皇后边听边赞同地点点头。
太子眼神沉静冷凝,继续发表他的意见,“本宫以为,成国公嫡长女的身份不容儿戏,需彻查,要证实她确实是成国公府嫡长女,必须拿出更有力的证据。这位姑娘不妨把你的来历细细道来,成国公府需得好好参详。”
说话的时候,他的唇边不自觉的溢出一个弧度,许是天生的又或是后天养成的气质,那微不可察的一个弧度,带上细丝般的讥讽,这讥讽不是针对单个人,而是仿似极尽红尘,看尽花开花落的不屑,有意无意,便散发一种至高无上的尊贵,所有的人都只配匍匐地跪在他的脚趾头前膜拜。沉静如落霞的寂寞,偏偏举止投足间备受瞩目,仿佛御花园的百花都不过是他的陪衬。
月寂心里有点纠结,太子如此问,说不定动用了不少人力都查不到她的来历,所以唯有采取直问法。可是她一个天外来客,说实话也没有人相信。心里为难,她面上却依旧坦荡荡的,“民女名月寂,来自一个隐世的国度,那个国家名叫中国。”
“中国?”成国公夫人一愣,“这是个什么地方?”给敌军抓走或给别人收留都不会离开这片大陆吧。
“哀家不曾听过有这么一个国家。”皇后道,忽然问西叶,“西叶饱读读书,少时便跟随明慧师太游历天下,破万卷书,走万里路,实是我金赤王朝第一才女。西叶应该知道中国吧?”
才女西叶眉间隐有疑惑的神色,略略想了下,无奈地摇摇头,“皇后娘娘太抬举西叶了,西叶惭愧,未曾耳闻。月寂姑娘可否给西叶描述则个?”
月寂抬起眼皮认真地欣赏西叶,这下倒不全放在外貌上,发现这个女人不是省油的灯啊。所有的人都唤她颜玉君,唯有她唤她月寂。是因为痴情于太子,不想有个颜玉君出现?真是个聪明的有心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