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坚定决绝。
步零心软化了。
她开始思考,也许自己犯下了一些错误。也许自己的选择并不正确。
但现在,穆古夫的想法也同样发生了变化。
他死心了。
虽然绝对不能放开手,但他也了解了强求的勉强、不可能性。他伏在步零心的身上,将她紧紧地困在自己的胸怀里,但他的一颗心,却正随着一声声哀求,渐渐退离开他爱的这个女人。
她不爱他。
她不要他。
他能带走她的人,难道就能抢走她的心吗?
现在他清楚了,也明白了,他不能!
两个人就维持着这姿势一直过了很久。海风徐徐地吹,虽然太阳炙烈,但步零心却还是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穆古夫看她一身床单湿透地紧贴在皮肤上,却已没有了好好欣赏的心情。他猛地爬起身来,甩开头去不看步零心一眼。
“步零心,你要是再敢给我跑进海里寻死觅活的话,我一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他丢下这句话,就毫不留恋地转身走开了。
步零心也从地上爬坐起来。她想开口喊住他,她想说对不起,也想说不要走,但穆古夫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沙滩,她却还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自己,由最亲近的爱恋变成最疏远的守护。
黑棘这万能小秘,一进了岛,就一直忙着帮老大处理公事。他并不知道海边上演了怎样惊险的一幕。但晚上当三人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却是立即就察觉到这两人间是有事发生了、
穆古夫冷淡,步零心沉默。
这是多么奇异的一件事!
老大不惜背上无耻卑鄙的恶名,也要把步零心绑架到这里来,如今佳人就摆在面前,躲也无处躲,逃也没处逃。老大不卯足了全力趁火打劫,不对,是趁热打铁,却反而冷静下来,古怪地将小步晾在一边,这又是打的哪招太极,搞的什么名堂啊?
黑棘看看这个,再瞅瞅那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心知自己恐怕又要当一回调和剂了。但他却完全没有料到,这一次的冷战是由穆古夫发起,而且将持续的严重下去。
逃跑的时候,他在猛追;停下的时候,他却转身离开,心灰意冷地放弃了。
步零心食之无味,心中茫然。穆古夫就坐在她的身边,她却还在挣扎,还在犹豫。毕竟,她还需要时间,慢慢调整,慢慢坚定。
十天后,
一切并没有像黑棘预想的那样去发展。
一切也没有像步零心想的那样去进行。
穆古夫是一个多么火爆而强烈的人。但是这十天,他却冷漠地出奇。就算是火焰中结出冰凌,恐怕也不过就是如此而已。
海边的闹剧过后,穆古夫改变了对步零心的态度。他再也不再飞扬跋扈地对她下命令,对她怒吼。他变得礼貌客气,却也疏离冷淡。如此陌生的穆古夫,深深挫败了黑棘一向有用的熄火高招,也深深消磨了步零心本来就还没有生出多少的勇气和信心。
今天天气很热。尽管这里的气候总是热的,但是今天,却是显得尤为闷热。
穆古夫吃了饭,仍是冷冷地放了碗筷,就谁也不理地走出了屋子。他漫步在海边,想要一解几日来郁结于心的烦闷。
步零心远远地跟在他的身后。一边追随着他的身影,一边苦苦挣扎该不该上前去主动求和、主动认错。
穆古夫走出去没有多远,他就察觉到身后跟了个小尾巴。但他却佯装不知地继续往前走。
十天了,整整十天,他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强迫自己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总是迫切地表现着自己的心意。步零心没有再做出任何让他心惊肉跳的举动,她甚至变得柔顺起来,像是他的话触动了她,她的心似乎也不再那么坚如硬石,冷热不进。
但他已经没有把握、没有信心了。
穆古夫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前行的脚步,以便于身后那“鬼鬼祟祟、走走停停的女人能够跟上。他状似无意地往前漫步,心里却在猜疑:这女人又想说些什么?这女人又想做些什么?一定又是可以将他的心碎成千万碎片的固执己见、急欲摆脱吧?
他不能给她这样的机会。他让步,不去逼她,可是他不能放手,死也不能放手!
穆古夫的猜测和步零心的犹豫完全没有一点相同的地方。他们的心明明越来越亲近,他们的人却越来越远离。他们都在为对方心焦煎熬,所以谁也无心欣赏夕阳下海滩如金沙铺陈的美景,也谁都没有注意到掩在焦石后其实十分明显的陌生游艇。
游艇上,一个扎起一头褐发,带着墨镜的高大的外国男人正紧紧地盯着穆古夫和步零心走来的方向,而他的手里,一只安装了消音器的远射程长枪正森森闪耀着足以致人死地的淡淡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