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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茫一片的雪地上,妖冶的红,慢慢地,慢慢地,聚在一起,汇成了一条刺目的河,在皑皑银白上流淌蔓延着,泊泊不断,渐渐,终于融入了银白之中。

他扶住剑,跌撞着走至株大树旁,缓缓坐了下来。

伤处的血,泛着黑,潺潺地往外涌着,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男子的面色极差,惨白得骇人。可他却仿佛全然感觉不到一般,眯住黑瞳,轻轻伸出掌,托接住几片雪花儿,凝视着它们,痴迷而专注。

这霏霏小雪,飘飘洒洒,像极了春日里,从树梢枝头轻轻飘落的桃花花瓣。

那时,满山的桃花正艳,徐徐吹送的春风温柔得好像是情人的秋波。扬扬轻坠的软玉香红中,她一袭白衣,像只顽皮小猫咪,小心翼翼地攀在桃树上,去取那只纸鸢......然后,跌落在了他的怀中....这一切,就好像还只是昨天一般。

暗红不断地从曹子桓唇畔漫出,他的脸上却浮出微微的笑来——她,此时应该已经安全了吧。

*

“不...不....不要——子桓——!”

女子突地从噩梦中醒来,满额冷汗。她环顾了下四周,却是再熟悉不过的芳华阁,而此时守在床塌旁的正是安若初。女子先是怔忡了片刻,随即便立马想起了什么,一把扶住她肩头,急声问道:“大皇子殿下呢?!他现在在哪?!”

“大皇子殿下他....”安若初神情复杂,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说道:“...他在茏憩阁。”

安若初话音刚落,宓儿已推开门,冲曹子桓寝宫的方向跑了去。屋外雪很大,她仅穿了件贴身的薄衫,白皙的脸在刺骨寒风中被冻得发青,可她却跑得飞快,几乎用上了生平所有的力气,只为了求证一个结果,一个她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换的结果。

终于到达那扇朱红大门前,她急急将其推开,却见到偌大的厅堂中,只有曹子建与曹子文两人,而她心中魂牵梦绕的那个人,却全然不见踪影。

曹子建见她突然闯进来,先是一怔,随即走上前笑道:“看来小蜜糖你的精神恢复得不错嘛,怎么不多穿些衣服就跑过来了?可别又着凉了。”他脸上的笑虽如往日里那般温熙,却始终多了分勉强。

“他在哪里?子桓他在哪里?”她一心只想早些见到他。曹子建却意外地沉默了下来,他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只径直将件厚披麾罩在了她身上。见曹子建神情有异,她心腾地沉了半截,虽然依旧强迫自己镇定,可嗓音却已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起来,“....二皇子殿下,子桓...他怎么了?他在哪儿?”

曹子建脸色凝郁,缄默不语。皇兄全身上下受了十几处伤,处处深可见骨,再加上又中了剧毒,他们寻着他时,他已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得近乎没有,犹如风中残烛,性命岌岌可危,便是晴明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实在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见从曹子建那得不到答案,宓儿转而望向曹子文,冰凉的双手不由自己地紧抓住了他的衣袖,“子桓他没事对不对?对吗?”那双仰起的美眸中有企盼有哀求,更透着浓浓的绝望,“请你告诉我他安然无恙....三皇子殿下请你亲口告诉我..好吗...”

曹子文深深地合住狭目,随即又睁了开了,仿佛下了莫大的决心般,低声说道:“已经一宿了,晴明一直都未出来,皇兄他目前生死未卜。”

生死未卜,简简单单四个字,却如晴天里面炸响的霹雳。宓儿呆住,一时间竟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天地间,仿佛只余下了她手心的这个物件,他在危急关头把它放入了她手中,让她带上它逃离险境。

玉佩,她娘亲留给她的玉佩,那块曾经被摔碎的玉佩。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将它修补好的,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将它收起来的——

而她,竟已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机会对他说一声“谢谢”.....

她站在门旁,兀自愣愣出神,仿佛没了知觉般。曹子建突然想起了什么,走近她身侧,将一荷包递交给她,边说道:“我们找见皇兄时,虽然他已不省人事,可手里却始终紧攥着这个东西,想来定是有什么重要意义的东西了。你就暂时先替他保管一下吧。”

见着那荷包时,宓儿先一怔然,随即颤抖着手缓缓接过了它。只见,那上边的绣花已被血染红了一片,看不清楚图案,也分不出底色,只有一团暗红。可她却知道那荷包上绣着什么,因为那是她当年做给他的,做工粗糙而笨拙,只是没想到他竟会一直把它带在身边。

她纤细的指尖细细摩挲着荷包,忍耐了许久的泪水终于自眼眶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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