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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青青刚刚到达梧州城的第三天,就传来南疏与西瀛两国交战的消息。据说,南疏新皇才出霄都,西瀛皇帝就派人暗杀南疏使臣队伍。南疏皇帝左胸中了一刀,差点被刺身亡。

南疏皇帝回国后龙颜大怒,第二天就向西瀛下了战书。两国边境上的仗已经打了五六天,北新保持中立的态度、不见其加入任何一方。

陌麒渊顶着风雪进了屋子,眉毛上粘着些碎雪。一进屋便看见冉冉和青青在饶有兴致的逗弄着忆儿,萧青青对忆儿的喜爱一点都不亚于冉冉这个身为亲娘的。萧青青每每看着忆儿小脸发呆的时候,冉冉便知她定是想起了孤易炴。不得不承认,忆儿的五官和眼神像极了翟易,当然也像极了南疏刚刚即位不久的皇帝。

见陌麒渊进了屋子,冉冉走到他身边掸去他肩上的积雪,递给他一杯热茶,“麒渊,西瀛和南疏打起仗来了,这战事怎么发生得这么突然。”

陌麒渊喝了一口热茶,润了润喉咙道,“南疏来势汹汹、一看就知道是做足了准备的。我查过了,南疏新皇遇刺的事情是真的,我安插在使臣队伍里的眼线亲口证实了此事。据说那个假皇帝受了很重的伤,太医抢救了整整三天才醒过来。”

冉冉拉着陌麒渊坐在软椅上,伸手捂住他寒凉的手,“想必孤易炴已经早就做好了打仗的准备,那假皇帝遇刺的事情正好给了他一个出兵的机会。只是,这机会来得也太凑巧了。”

“嗯,更巧的是……皇兄居然拿到了虎头兵符。”陌麒渊皱着眉看了看一脸迷惑的冉冉和青青,顿了顿才道,“父皇临终前怕大皇兄继位后对我赶尽杀绝,所以将藏兵符的地方告诉了我、要我去取来作自保只用。父皇过世后我便去那个地方找兵符,可是那兵符却不见了。”

“是皇兄拿走了?!”萧青青抱着忆儿,脸上满是忧色。

陌麒渊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不是,若是皇上手里握着兵符,以他的个性早就调兵遣将去实现他一统三国的梦想了。可是这么多年来他只是按兵不动,事事对我防范,我想他应该以为兵符在我手上。”

“麒渊,当年先皇对你说出藏兵符的地方时,你可记得还有谁在场?”

“父皇对此是极谨慎的,当时将寝宫里的宫人全部遣走了,只留了我一个人跪在床沿前。所以,在我的印象中应该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情。”

冉冉低下头,思虑了一会儿道,“若是如你所说,兵符从一开始就不在你和陌麒辰手里,那么肯定有第三个人得知了兵符的下落并且带走了兵符。而前段时间陌麒辰的行为十分反常:先是平反了欧阳右相的案子不说,还派人刺杀南疏使臣队伍里的假皇帝。如果陌麒辰不是笨蛋,那么这一切反常的行为都只能说明一点:陌麒辰很有可能跟握有兵符的那个人做了一场交易,那交易的筹码就是兵符。”

陌麒渊伸手托住自己的下巴,略微点了点头,“这么说也合情合理。若真是如此,那么西瀛和南疏之间怕是有一场恶仗要打。统一三国是皇兄多年的夙愿,如今兵符在手他已经能够自如的调动全国的兵力、不需要再顾忌什么了。”

“若这一仗只是南疏和西瀛两国的较量还好,怕只怕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那持有兵符的人为何要将兵符还给西瀛皇室,其中究竟有什么目的我们都不得而知。”冉冉看向萧青青怀里的忆儿,叹了一口气道,“这仗一打起来,苦的是黎民百姓。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流离失所、骨肉分离了。”

正如陌麒渊说的那样,这是一场恶战,这一仗已经打了整整三个多月了。陌麒渊的人每隔六天就传来一封飞鸽传书说明边境的战况,从目前的战况来看是西瀛士气高涨、形势一片大好,西瀛已经攻破了南疏边境上的好几处城池。

南疏那边的主帅是独臂将军莫勇,当得知莫勇的情况后玉箫差点晕过去。前天夜里趁大家都睡着了,玉箫只留下一张离书只身前往战场。陌麒渊已经派人在沿途紧盯各个进出口,若是看见玉箫就把她带回来;要是她不肯听劝、执意要去找莫勇就安全将她护送到南疏的军营里。

西瀛这一边主帅是陌麒璿,他整顿军队,制定出一套严格、系统的军事体制,军纪严明。由于他只选择夜里操练军队、操练场周围皆有重兵把守,陌麒渊的人根本无法获知这些人平日里是如何训练的。不过,陌麒璿骄人的战绩让军营里所有的人不敢对他有半点微词,也没有人敢过问陌麒璿惨无人道的训练方式。

冉冉刚刚听到陌麒璿连续攻下南疏城池的消息时,失手打翻了身旁的茶盏。她知道,那个攻下南疏多处城池的陌麒璿……根本不可能是孤易炴。如果不是孤易炴,那张面具下的人是谁?谁还能有那样的眼神和霸气?难道是自己看错了么……

梧州城的大街上清冷许多,因为西瀛如今局势动荡、社会不稳,北新边境已经禁止百姓与梧州通商往来了。几个衣衫褴褛的老人和孩子蹲坐在角落里,一脸茫然的举着手中破烂的瓷碗向过路的人讨要些吃食。

“王妃,他们这些人都是从边境上逃过来的难民。”

“从边境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冉冉环视着那些人的双脚,他们脚上的鞋子都磨破了、斜面上还有淡淡的血污。

“可不是嘛,这三国相安无事的相处了三百多年,人们都没有经历过战争,仗一打起来大家都被吓怕了、什么地方离战场最远他们就逃到什么地方去。”

冬茕顺手往其中一个碗里扔了些铜钱,这一扔不要紧,其他人连忙像见了活菩萨一样围着冉冉和两个丫头,脸上的表情万分期待又百般凄苦。

夏枝赶忙掏出钱袋在那些瓷碗里分别放在几枚铜钱后,那些难民才一一散去。只是,有一个小女孩端着破烂的瓷碗倔强的看着冉冉,声音听上去十分稚嫩,“好心的夫人,馨儿不要钱,您能给我药么?”

“怎么?有人生病了么?”

冉冉皱了皱眉,不自觉的想要与小女孩保持距离。战事一旦发生,逃难的人聚在一起,在人多、条件恶劣的情况下最容易爆发瘟疫,若是这些难民里有人染了病怕是要谨慎对待了。

小女孩仰起头来,又长又卷的睫毛上沾染着泪水,“夫人,谦儿哥哥病了好多天了,一直躺在墙角,城里的大夫都说谦儿哥哥的病会传染,治不好了……可是,馨儿小时候生病的时候,娘都会跟馨儿说人生病只要吃了药就会好的。夫人,馨儿不要钱的,您能给我些药么?”

看着小女孩可怜兮兮的模样,冉冉不由得有些心软,“能……带我去看看你的哥哥么?”

“王妃!”两个丫头惊讶的看着冉冉,那小女孩明明说她哥哥的病会传染的,十有八九是瘟疫了。

“不碍事的,我只是去看看是不是真的不能救了。”

冉冉用袖子轻轻捂住自己的口鼻,跟着那小女孩来到一段矮墙旁。墙角躺着一个瘦弱的小男孩,因为剧烈咳嗽小小的身子不断颤动着。听见脚步声,那男孩翻过身来看着正朝自己走来的人。

冉冉看清楚那个男孩的脸,惊得快要站不住脚,“张谦?!”

小男孩晃神看着冉冉,那飘向远处的思绪突然折了回来,让他一下子想起了眼前这个衣着考究的女子是谁。他轻轻笑了笑,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冉姑姑,我……我、我刚才看见奶奶了。”

冉冉跪在张谦身边,已经顾不得张谦身染重病,握住他瘦小的手,“谦儿,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怎么来到梧州的?奶奶呢?”

张谦用尽全力抽出自己的手,伸手掩着自己的嘴巴生怕将病传给了冉冉,他看向冉冉身边的小女孩、虚弱的责备道,“王尹馨,我不是告诉过你……我的病会传染么?你不要再去大街上缠着别人要药了,也不要再找人来看我……你也……不要再来找我了,我说过很多次了,你、你真的很烦……”

张谦自小跟着奶奶长大、父母不在身边,思想总是比同龄人成熟许多,说话做事总是一派小大人的口吻。即便是在他弥留之际,他也仍旧是一派早熟、懂事的样子。

“谦儿哥哥……”尹馨看着脸色惨白的张谦,任凭泪珠挂在脸上,“谦儿哥哥不要赶馨儿走,馨儿的爹和娘都死了,谦儿的奶奶也死了,这世界上就只有馨儿和谦儿哥哥最亲了,你不要赶我走……呜呜呜……”

张谦不去看尹馨悲伤的脸,轻咳了几下望着冉冉,眼神却是已经飘到极远的地方去,“冉姑姑,奶奶在对我笑呢……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姑姑你,谦儿、谦儿可不可以求姑姑一件事……”

冉冉眼底蓄满眼泪,声音哽咽道,“谦儿,你说,姑姑一定答应你!”

“姑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帮我照顾尹馨?我要去找奶奶了,奶奶说不能带走她……”张谦缓缓闭上双眼,那一直捂在自己嘴巴上的小手颓然掉了下来,轻轻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谦儿哥哥,谦儿哥哥不要丢下馨儿一个人……呜呜呜呜……”

尹馨哀恸的哭声萦绕在冉冉耳畔,惹得她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颗一颗往下掉、心也疼得厉害。没想到这战争带来的苦果自己倒是先尝了一口,真是酸涩凄苦。

冉冉伸手将尹馨抱在怀里,细声安慰着哭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的孩子。战争一来,这个可怜的孩子家也没有了、亲人也没有了、连最在乎的同伴也离自己而去了,这受伤无助的总是那些手无寸铁、无力反抗的人,得益的那些人每天躺在万千枯骨上真的睡得安稳么?亦或是他们已经对离别的悲哭麻木了、身上的人性也已经被磨得一点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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