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芸从寝殿里再次被带回柴房后,脑袋有些昏沉。今天发生的一系列的事就像赶闸的水,纷纷向她袭来,扰得她头疼。后来,就索性什么也不想,坐在地上,手抱双膝,透过窗户,静静地仰望着高挂天空中的那弯‘银钩’,它那清澈如水的光辉依然洒向大地。
就那样的坐着,看着,天上的那弯‘银钩’正悄悄的向西移。
柳如芸觉得有些累了,正准备着把头低下,伏在弓起的膝盖上休息。忽然,窗边浮现了一个身影,待他转过身来,她看清楚了,是她的哥哥柳如风。柳如芸惊讶的看着他,正想开口,瞬间忆起自己是被关起来的,司马煜肯定不会欢迎柳如风的,那么,柳如风有可能是偷偷进来的。
果然,柳如风向着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撬开窗子翻身而入。
柳如风借着柔和的月光,看着从地上艰难站起来的柳如芸,他修眉紧皱,连忙扶住柳如芸,就近提了个装了木屑的麻袋放在地上,让柳如芸坐在上面。低声问道:
“司马煜刚才没把你怎么样吧?”
其实杨宇轩进入柴房后,他就从他住的地方赶过来了。由于王府里暗卫很多,不能太靠近柴房,就在远处瞧着,并不知柴房里具体究竟发生什么事?但妹妹被司马煜气匆匆的拉出柴房,他看得清楚。
啊?柳如芸一听哥哥的话,敢情哥哥早已来了,不由的望着柳如风。
“正如妹妹所想,哥一知道就赶过来了,怎么样?脚痛可有减轻?”柳如风笑道,那笑使人心头暖暖的。
“本来涂了药,好多了,可刚才走得急。似乎加重了。”柳如芸皱着眉说,那司马煜可真不是个细心的男人。
“司马煜可真重视妹妹,竟派了那么多的暗卫看守你。”柳如风笑道,这笑不同刚才的笑,笑中隐约有嘲弄的意思。
柳如芸一时无话。身份被揭穿已成事实,现在司马煜把她关在这里,接下来又会怎样对她呢?她不知道。如果能离开这里,那……柳如芸想到这里,不由的看向身旁的哥哥柳如风。
柳如风也正瞧着柳如芸,柳如芸眼里的那一抹希望他明了。但是他现在还不能这样做,这可关系到整个天启朝。他得慎重。不过,他还是问了出来:
“妹妹,想让哥哥带你走?”
“可以吗?”柳如芸眨着一双明眸看着哥哥柳如风。
“哥哥既然来到了燕朝,绝不会撇下妹妹不管的。不过,眼下还不行。”柳如风微一皱眉,缓缓吐出。
“哥哥有顾忌?”
“妹妹,你与司马煜的婚期已定在本月初五,也就是四天后,如果,不能如期举行。势必引起两朝再战。”
“那你们是准备牺牲我柳如芸了,不管我在煜王府的死活了?”柳如芸嘴角浮起一丝嘲笑。
“两朝再战,哥哥我柳如风并不担心。毕竟两朝势均力敌,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怕就怕第三者的介入。”
柳如芸看着眼前忽然严肃的柳如风,不禁问道:“第三者的介入?是指殇国?”
“嗯。”柳如风惊讶的看了一眼柳如芸,他并没有说出谁是第三者,可她竟猜到了。这还是锁在深闺里的那个妹妹吗?他继续说道,“据天启朝掌握的消息,殇国近来与燕朝走得很近,殇国国主决定把心爱的公主送到燕朝联姻。殇国使者已在路上。”
“……”
“如果他们合起来,共同出战天启朝。那天启朝就是他们口中之食呀。”
——分——割——线——丑时,整个煜王府静谧,静,还是静,只有月色依然如水。柴房外,有一道极细极细的声音响起。
带着银质蝴蝶型的红衣男子没有惊动煜王府的人,同样撬开窗子翻身而入。
柔和的清辉已照不进柴房里来,他借着柴房外朦朦胧胧的月光,看着倚在墙角边睡着了的柳如芸。此时的柳如芸很温驯,就像毫无防备的一只猫。
红衣男子脚步轻移,直接在柳如芸的对面蹲下。对着柳如芸的脸发了几秒钟的呆后,却暗自嘲笑起自己来:今晚自己怎么了,发什么呆呀。这女人曾经可是耍弄过他的。他今晚好不容易避开煜王府里的暗卫,来这里,可是要狠狠地修理她,顺便再把她抓走。好让司马煜把柳如芸的失踪算到柳如风的身上去,那样他就是最大的赢家了。
他准备抱起柳如芸,却眼尖的发现她睡着了,右手还紧紧的按着右脚的脚跟处。从手下的汇报中,是今早她被司马煜推开而伤着的。鬼使神差的,红衣男子将柳如芸的右手轻轻的拿开,观察起右脚的伤处来,指腹轻轻地摩挲着那已红肿的伤口,想着这伤还是挺严重的。
……
柳如芸又不是死人,脚被人摩挲着,她还没有反应,那她就……虽没有司马煜等人警觉性高,但这回也是清醒了。曾经闻过的味道?谁呢?只是,她不清楚来人的目的,因此没有动。
柳如芸那瞬间绷紧又放松的身子,没有逃过红衣男子的眼睛。红衣男子的唇边溢出一抹轻笑,索性大大方方摩挲着柳如芸的脚。
“放手。”
知道来人是谁,柳如芸心中那个气呀,上次,她沐浴更衣时,他悄无声息的进来;今晚,她睡着了,他又悄无声息的进来。她在黑暗中与红衣男子对视着,眼中的凌厉,完全不像刚醒来的神情。不管哪个女子,半夜醒来,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大男人,肯定高兴不起来。幸亏柳如芸胆子还算大,这要换作其他的人,恐怕吓都吓死了。何况这红衣男子还带了个面具,就像鬼一般,悄无声息的。
“脚受伤了?”
柳如芸悄悄往后挪了挪,企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的。她觉得危险,她可听人家说了,这男人可是靠下半身活动的。
红衣男子饶有兴趣的看着柳如芸的举动。
柳如芸吸了吸鼻子,索性不理他。
“过来。”
“你要做什么?”柳如芸戒备的盯着他。
“放心,不会吃了你。”红衣男子的脸变得有些黑了。这个女人真是不识好人心。向前几步,右臂一伸,也不管柳如芸愿不愿意,直接稳住柳如芸的右脚。
“啊……”柳如芸的嗓子都提起来了。
“闭嘴,你想把所有人都引来?”边说,边轻轻地按摩柳如芸的伤脚。
柳如芸但觉一股暖暖的、舒舒服服的感觉从伤脚出传来。
“你……”柳如芸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曾经抓过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