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几家欢喜几家愁。洛离和蝶依相谈甚欢,完全忽视了九方炎。九方炎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忽视,只有愤愤的在角落里把食物当洛离狂吃以泄愤。叫他抢他好不容易勾搭来的妹子,叫他抢本该聚集在他身上的目光!
“九方公子是太饿了吗?要不要再来一份?”洛离突然在九方炎狂塞时问九方炎,蝶依这才注意到桌子上的菜差不多都被九方炎吃完了。“再要一份吧!看他饿得。”蝶依说。
九方炎明显感觉到自己在蝶依心中的形象又下降了几份,他将目光化成刀,刀刀刺向洛离心窝。
“小二。”洛离招呼道。“将桌子上的菜撤了,重新上。”
“快点上,这位公子还没吃饱。”九方炎跟着喊了一声,挑衅地斜了洛离一眼。洛离本就很吸引目光,被九方炎一喊,别人看他的目光顿时就变了变:没想到看上去这么温和的公子竟是个大胃王。也不怪别人这样想,洛离坐在九方炎的对面,把九方炎的动作全部都挡完了。
洛离温和一笑,对九方炎的挑战不作回应。
第三回,平局。
离别时蝶依和洛离还有点恋恋不舍,惹得九方炎又是一阵不爽,他觉得他的自信心受到了严重的挑战,洛离这混蛋百分之百是故意的!
蝶依还望着洛离远去的背影,那男子如此完美,连走路的姿势都非常漂亮。九方炎在一旁酸酸地说道:“看你平时一本正经,没想到还是个大色女。”
蝶依转过头看着他:“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有如此漂亮的大帅哥不欣赏,岂不是浪费?也只能怪你自己没有他那样的内外修养,怪不得我只看他。”蝶依说不上来对洛离的感觉,很熟悉。言谈之间,更觉得他是难得一见的好知己。
九方炎:“??????”
“肤浅!”九方炎小声愤愤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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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依回到客栈时,已是星光璀璨。她在房间里拿了点银子后,下了楼。
跟了蝶依半晌的鬼影目送着蝶依的身影消失在大街上后,才无声无息,像影子一样的潜入了蝶依的房间。他快速而仔细的翻箱倒柜,跟了她好几天,才找到机会下手。
鬼影将能翻的地方都翻了,却除了银票衣服和那本医书外,什么都没翻到。他退到桌边换位思考她会把东西放哪儿,却听到门外传来窸窣的响声。他凝神细听,却什么都没听到。
他慢慢往门边退去,以防有人突然造访。
门突然开了,惊了鬼影好大一跳。门外的蝶依双手抱胸,面带微笑的看着他。她身后的光透了进来,照出鬼影脸上惊异的神色。“在找什么?找到了吗?要不要我帮你?”蝶依问。
鬼影立即退到窗户边,惹不起蝶依,他躲得起。窗户随即被打开,外面出现了九方炎那张笑得如花儿一样的脸。
他随即闪向另一个窗户,外面的木兰仍是一副冷冷酷酷的样子,阻断了他的路。
鬼影看到出去的路都被堵上了,倒也不像刚才那样慌乱。他退到桌子边,倒了杯茶润润口,思索着如何能逃出去。
九方炎从窗户外翻了进来。抱怨道:“这外面的横木也太短了吧,踮着脚真累。”木兰也跟着翻了进来,又把窗户关上了。
九方炎拍了拍衣服,“你还真悠闲!别想着怎么逃跑,你跑不掉的。”
蝶依从身上拿出那条金属鱼,问鬼影:“你是在找这个吗?这种东西我是不会放在屋里的,它随时都会在我身上。”说完,她将金属鱼放入衣襟。
木星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蝶依转身离开,木星走进了房间,顺手把门带上了。
房间顿时陷入了黑暗,鬼影趁光线变换的那一秒瞬间移动,以令人难以企及的速度向门口冲去。
木星立即将自己整个体重都压到门上,鬼影已经冲到了面前。鬼影在木星身上快速的击打,奈何木星没有一点反应。木星皮糙肉厚,这招能让人全身酸麻无力的裂筋手对木星来说只是挠痒痒。
九方炎也立即到鬼影身旁,一个擒拿手击向鬼影。鬼影却在九方炎出招时闪开了,速度极快。他闪的路径很奇特,曲曲折折,幻化出十几个残影向四面散开。一瞬间让人眼花缭乱,分不清是真是假。
“千腾幻影术!”九方炎和木兰齐声惊讶,这种已经失传的秘术,鬼影竟然会有。怪不得他会几十年无人能敌。
木星看着四个鬼影同时攻过来,一时竟不知该打那个。他出拳打向最近的那个,没想到这全力发动的一拳竟然打空了。他看着自己的手穿过鬼影的身体,却是打在空气上。
“噗!”木星的肚子上生生受了一拳,痛得他五脏六腑四分五裂。他全力压着门,回了一掌,又打在空气中。
“木星你没事吧?”九方炎问道。他也被几个鬼影缠住没法脱身。
“没事!”木星擦了擦嘴角的血,使出金钟罩,紧盯着其中一个打。
鬼影移动变换得太快,九方炎勉强才挡住了他的攻击。
这边的木兰一边在两个窗户之间来回移动,一边挡住鬼影的攻击,这样吃力的活儿木兰干起来都这样云淡风轻,九方炎看着牙痒痒:这家伙明显故意在耍帅。
没多久,他们都有些吃不消了。木兰干脆闭上眼睛,听风声来判别鬼影的位置。没了视觉上的干扰,木兰每次都准确地击中了鬼影。
这番打斗体力消耗最大的是鬼影,他不但要和三个人打,还要利用速度制造十几个幻影来迷惑别人。没多久,他渐渐显出了弱势。
三人默契非常,立即抓住此刻机会猛攻。三人轮番上阵,慢慢消磨鬼影的内力。
下了楼的蝶依听到房里传出的乒乒乓乓的声音,只希望他们对屋里的家具下手轻点,人家伙计们难以收拾。
三人开始渐渐合拢,把那十几个乱窜的黑影围在中间。包围圈越缩越小,里面的黑影越来越少,速度也越来越快。
掌柜的和客栈的伙计们站在门外,心被里面传出的撞击声扯上扯下,心疼自己这儿最好的一间客房就这样被糟蹋了,可谁也没胆量进去阻止。
片刻后,里面的声音消失了。掌柜的和伙计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确定安全了才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走进去。里面黑灯瞎火,到处一片狼藉。掌柜的刚进门就差点被地上的一截凳子腿给绊倒,幸好旁边的伙计及时扶了他一把。
一位帅气的公子哥坐在仅存的一张完好的凳子上,托着茶壶就往嘴里倒茶。这般不雅的动作被他做得潇洒自如,分外好看。另一位美男子靠在桌子边,双手抱胸。听到推门的声音,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又转过头闭上眼休息了。掌柜的不知怎么的,被他一盯竟感觉后脊发冷。
旁边的彪形大汉熟练地将地上的人捆了起来,塞进了麻袋里,捆扎好。这一切看得掌柜的目瞪口呆,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那彪形大汉已将麻袋扛在肩上,往门外走去。
木兰和九方炎跟着出去了,在跨出房门时,九方炎扔过来一张银票:“掌柜的,这是赔偿费,打扰了。”
鬼影又被扔到了上次的那个院子,白兰花幽幽的香气,慢慢拂走了满身的燥热和汗腻,让人的心境平静下来。可鬼影现在超级讨厌这样幽远的白兰花香。
“这是第二次了,我知道你不服。”九方炎坐在石桌边,品着木樨泡的香茗,觉得现在的时光真是享受啊!
鬼影斜看了他一眼,闭上眼睛不说话。
“是不是觉得我利用蝶依来抓你太卑鄙了?若你不服,这次可以不算。”九方炎端了杯茶来到鬼影身边,“要喝一杯吗?味道很不错!打斗了半晌,你也该口渴了。”
“谢谢,不用!”鬼影回绝道。那如磨砺出的尖锐的声音听得木星很不舒服,他不明白主人为什么要对鬼影这么好。
九方炎抬了抬下巴,木星立即走了上去解开鬼影的穴道。“你可以走了,若想来,随时恭候!”九方炎说。
鬼影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说:“没有什么服不服的,既然技不如人,当然心甘情愿认输。找借口,不是一个对自己负责的人的所为。”
“嗯——”九方炎赞许地点点头,也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可以纵横江湖几十年不落败。“说的不错,我越来越欣赏你了。看来不把你收入麾下,我是不会甘心的。”九方炎嘴角轻勾,邪魅而又狂妄。
鬼影抬起一只眼皮,扫了九方炎一眼,说:“不会那么容易的。”
“我知道,我喜欢接受高难度的挑战!”九方炎笑着回道,他觉得以后的日子再也不会无聊了。
鬼影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九方炎看着鬼影消失的方向,在心里大加赞赏鬼影的轻功无敌啊!随后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心头一跳。“蝶依来了吗?”他紧张地问。
木樨摇了摇头,“我一直在这儿,并没有什么人来。”九方炎的目光划过木星木兰,“我们也不知道!”
“这么晚了,她能去哪儿?会不会是没跟她说清楚,迷路了?”九方炎有点心急。
木樨轻笑了一下,他从未觉得自己主子如此可爱,看来这个叫蝶依的女孩还真有本事。
“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不可能找不到。”木兰回答,他觉得自己主人真小题大做,那么大的人,不可能走丢。
九方炎叹了口气:“算了,还是出去找找吧!万一她就在附近呢?”
三木:“??????”如果真的在附近,还用得着去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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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圆圆的挂在天空,洒下一片清冷空濛的光辉。夜风如水般明净,已经很晚了,四周寂静得连虫鸣声也微不可闻。蝶依一人静静的走在街上,那条路很熟悉,在她的梦里已走过了千百遍。
闭着眼,蝶依顺利的来到了丞相府。那曾经辉煌一时的丞相府已成了眼前这片废墟,被这样的月光照着,显得格外的讽刺。蝶依莫名的一笑,说不出对这里的感受。她突然觉得心头空落落的,没有着落。
这就是自己十年坚持的梦;这就是自己十年活着的理由;可当它真的发生在自己面前,才发觉自己真的不好受。这样娘就能活过来了吗?这样就不会再任人欺辱了吗?这样一切就能重来了吗?自己这十年,就为了毁这一园的房子?
听闻官府的人已经把丞相的家眷重新安置了,皇上还下旨重建丞相府,派人大力寻找失踪的张丞相。蝶依忽然觉得自己做的一切没多大的用处,该解的恨还没有解,自己没有一点儿开心。
或许这个坚持了十年的梦本身就是一个安慰的谎言吧!若不以这个为活下去的理由,在娘死后的日子,她该怎么过啊?所以就想着报仇,想着报仇就能暂时忘记羽思冰冷苍白的脸,就能忘记羽思死的另一个原因,就这样自欺欺人的活着。
越过废墟,蝶依向里走去。路还是原来的路,回忆还是原来的回忆,好像没有一点改变。那些被烧得焦黑的木头在月的银光照耀下,有一种别样的荒芜之美。这些焦木,就埋藏了她十年的恨。
后院,她清楚的记得有一个湖。四岁的时候她曾被张亦晴张毅勇他们推下去过。他们嬉笑着跑开了,她却在深秋的寒水里泡了足足一个时辰,直到娘寻来,把她拉了上来。那次她足足病了一个月,差点要了她的命。
那时她发誓要把推她的人削成片,娘却叫她忍。她一直不明白娘为什么要那么懦弱,也一直认为就是因为娘的懦弱才导致连粗使得奴婢都能欺负她们。等她明白娘的苦心时娘却不在了。
其实她也不是恨张逸尘和柳含烟恨得咬牙切齿,她知道娘早晚都得死。她只是想为娘为她所做的牺牲找一个借口而已,这样她的心就好受些,这样她就可以忽略掉身体里日日折磨她的那股热气。
把一切重审,在这个夜晚显得格外悲凉。晚风微微拂过,带走余温,又有一种透彻骨髓的凉,却带了点点欣喜。
湖如一块上好的墨玉,银盘般的月亮就这样沉入湖底。有点星辉在湖面闪动着,照着湖边那抹纤瘦的影子。
蝶依望着她,那背影透着少于的寂寥和凄清,衣裙发丝在风中轻扬着。虽是布衣裙钗,却不掩那种遗世而独立的美。
“你来了!”那人轻声说,明显是说给蝶依听的。
“是,我来了。”蝶依回答,再见到她,有种淡淡的喜悦涌向心头。
她抬头望着月亮,“快十年了吧,我以为你不会再出现了呢!这一切是你做的吧?”
“是,我也希望不再出现,可还得再回来一趟。”蝶依轻轻一笑,忽然发现自己刚才的忧伤惆怅没有半点理由。
“我一直都很羡慕你,从小就很羡慕。我羡慕你至少还有个娘,羡慕她如此疼你,羡慕你们相依为命。现在我也羡慕你的狂妄大胆,不满丞相府,就直接一把火烧了它。可我虽然恨它,恨到锥心刺骨,却还得把它塞给我的苦果硬生生吞下,还得陪着笑脸。谢谢你,蝶依,真的谢谢你。哈哈哈??????我现在终于解脱了,终于不用再看那些人的脸色,猪狗不如的活着了??????”
蝶依看着她渐说渐快,情绪越来越激动,渐渐失控。她理解她的恨,那是比她重十万倍的恨意,在这一刻爆发。
她的笑声渐渐小了下去,恢复了平静。她望着湖面的月光怔怔的出神。月如完美无瑕的玉璧,在微风中扯出一点点浮光跃影的涟漪。“谢谢你,蝶依。”她转过来看着蝶依,真诚地说道。
蝶依突然有点心疼,同为丞相府的小姐,为什么差别就那么大呢?为什么他们锦衣玉食高高在上,而自己和她就卑微如尘任人践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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